冗长的寂静。
大家听完霁欢一席话心思各异。
杨氏眉头紧锁,向巧云投去询问的眼神,她原以为只是那味药不过最多是加重病情,未曾料到竟会伤及性命……吴氏漫不经心地呷了口茶,只是眉心微动泄露了些许诧异的情绪。坐在她旁边宁氏却显得不镇定得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抓着绣帕的指尖也微微颤着。李霁含、李霁雅等人见状也是脸色十分难看。
恐怕她们根本没有想到,平日里好欺负的霁欢今日会如此犀利逼人。
李和安面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似再也无法忍耐地猛地拍了下椅子扶手,怒吼道:“岂有此理!我李府竟然还有如此蛇蝎心肠之人!德安,给我查!看看是哪个贱婢!”
德安连忙应道:“是,老爷。”
说完德安便走到下人们跟前,挨个查看。
霁欢在旁看着,眼睛的余光捕捉到混在人群中有个身影不住地颤抖,她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老爷,找到了!”这时德安拖出了一个丫鬟。只见她苍白着一张脸,浑身发抖着被硬拖着跪在李和安面前。
霁欢定睛一瞧,就是刚才在人群中的那个人。
“老、老爷……奴婢冤枉呀!就是借奴婢三个胆子奴婢也定是不敢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呐!”还未等李和安发话,那丫鬟便声泪俱下,一边磕着头一边求饶。
“还敢狡辩!说!究竟是何人派你来做此等腌臜事!”李和安震怒,指着她。
“启禀老爷,这丫鬟名唤香柳,像是……三姨娘那边的人。”德安不屑地睨了一眼她,随即朝李和安回道。
宁氏闻言蹭的一下就站起身来,指着德安破口大骂:“你这老仆不要血口喷人!”转而走上前一脚踹翻跪着的香柳,“啐!好你个贱婢!那日夫人我在街上见你可怜巴巴地乞讨,一时心软买下你带到府里做丫鬟,没想到你包藏祸心,企图谋害大夫人!”
香柳挣扎着爬起来,涕泗横流地抓住宁氏的裙摆,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三夫人……您怎么能……”
香柳话还未说完,宁氏黑着脸便又一脚将她蹬开,踉跄着走到李和安跟前哀求道:“老爷,老爷您可别听信那贱婢的一派胡言呐!”说着便泣不成声:“您想想,姐姐一向和善待人,又待妾身不薄,妾身又有什么理由去祸害姐姐呢?”
吴氏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凉凉地说道:“宁妹妹,这婢子是从你的院子里出来的,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呀……”
宁氏哭红了眼,也顾不得平日的妩媚妖娆姿态了,只是恨恨地剜了她一眼:“吴姐姐这般时候莫要落井下石罢!”
李和安阴沉着脸一把拨开宁氏想要扯住他衣袖的手,道:“我看这件事八成与你脱不了干系!”
“爹爹,霁雅相信娘绝不会做出这等恶毒之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李霁雅急了,眼角蓄着泪水连声替宁氏求情。
“你给我住口!平日里小家子气也就罢了,我还以为你本性如此,今日看来只怕是你娘教坏了你!”李和安听了李霁雅的话愈加怒火中烧,横了她一眼。
李霁雅坐在一旁呜咽出声,再也不敢言语。
宁氏则头发散乱地跌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小声啜泣着。
“老爷,莫要气坏了身子。”这时候杨氏开口了,她微蹙着眉,走上前用葇荑轻抚着李和安的后背,替他顺着气。
李和安叹了口气,望着她的眼里含着愧疚又动情之意,手握住了杨氏的:“委屈夫人了。”
霁欢将这场闹剧看在眼里,挑了挑眉,面无表情道:“爹爹,是时候该做个决断了罢。”
李和安面色不虞地点点头,朝那跪着的香柳问道:“我再最后问你一回,这件事到底是你与三姨娘串通好还是如何?!”
香柳抖得如同筛漏,不敢抬头:“是……”
宁氏目光朝她射过去:“香柳,本夫人可待你不薄,平日里对你的家人也多有照拂,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是什么!说!”李和安不耐地呵斥。
香柳身子一滞,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不住地重重磕着头:“老爷……都是香柳一人所为!和夫人无半点关系,都是香柳看不惯大夫人……要处罚就罚香柳一人吧!”
霁欢瞳孔猛地一沉,这香柳,多半是有把柄在三姨娘那儿。
李和安眼中的疲态尽显,摆摆手:“德安,叫人将她拖下去,乱棍打出府。至于宁氏,再怎么说这贱婢也是你院里的人,管教无方,闭门思过一月以儆效尤罢。”
说完便叫众人散了。
“老爷!老爷!老爷开恩呐!请饶了奴婢吧!”香柳一路哭着喊着被两名下人拖了下去。
“老爷……您怎么能……”宁氏猛地抬首望着他,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她面上原本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洗得七七八八了,看起来分外狼狈。
可惜李和安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哼了一声便背手离去了。
吴氏等人见状也离去了,只是吴氏经过霁欢身旁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而霁欢则敛下眉眼站在杨氏身旁,眼观鼻鼻观心,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内心的真实情绪。
前厅里只剩下还呆坐在地上,两眼无神直流泪的宁氏及在旁搂着她轻声安慰的李霁雅。
……
这次芫花事件意外抓出了三姨娘,但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这么简单……究竟宁氏是罪有余辜还是替罪羔羊?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