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特别,李霁欢。”
他线条优美的下颚紧了紧,薄唇缓缓吐出这句话。
霁欢闻言心头一颤,怔怔地抬首看向他。
她立在这热气蒸腾的温泉池中与他视线交融,隔着那若有似无的氤氲薄雾,他清俊的脸也变得朦胧了起来,唯有那双犹如幽幽深潭的墨眸依旧清明,一瞬不瞬地紧紧地凝视着她,那眼神露骨地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不让任何人觊觎。
过了片刻,霁欢却淡漠地移开了眼。
老天让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让她去谈什么风花雪月的,眼下最至关重要的也不是花前月下、良人在侧,她的心已经被复仇占满了,再也容不下一丝一毫的旖旎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让别人有多余的念想,免得让人陷入伤情之苦。
霁欢垂着眼,掩在长袖里的指尖紧握,她强行忽略心底的一丝悸动,淡声开口道:“抱歉,刘公子之于霁欢而言并无任何特殊,顶多不过是霜影兄长的朋友罢了。”
刘弘渊神情平静地俯视着她,声音低沉地道:“你知道你有一说谎就会咬唇的坏习惯么?”
“”霁欢心一紧,她背身往池边走去,在上岸之前脚步顿了顿,声音里透着倔强道:“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
刘弘渊还站在水中,抬眼看着她娇小单薄的背影渐渐远离,直至消失在那小小的入口,久久才收回了视线。
他敛下眉眼,忽然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唇瓣,那温软触感仿佛还记忆犹新。
难道是他太过急进了么?
可是,从未有人教过他,面对自己心悦之人该如何表达才是正确的
思忖着,刘弘渊的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查的黯然。
另一头,霁欢浑身湿透地连鞋都未来得及穿上就夹着尾巴快步“逃”出了那温泉洞口,原本在那热气缭绕的空间里还不觉着有多冷,一出来被那秋风一吹便立刻打了个寒颤:娘的,这也太冷了些!
这一日的尚书府之行可真是“精彩绝伦”呐
她哆嗦着拢了拢紧贴在身上的湿衣裳,岂料那被浸湿的衣料贴在肤上越发的冷了,她迅速地将那绣鞋胡乱套在脚上边呵着热气便穿过那条来时的小径准备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倒回去将那靠在石壁上的‘落霞’给拿上。
尚书府门口。
此时紫菱站在停在门口的马车前焦急地眺望着:小姐怎么还未出来呀,不是说让她先去把马车叫来等她一刻钟便来么?这都一个时辰了人影都不见一个
就在她望眼欲穿地瞧着尚书府里边时,终于从大门拐角闪出了一个湿漉漉的身影。
湿漉漉?
紫菱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那浑身湿透小脸冻得青紫的人儿是她的主子,不禁失声呼道:“小姐?!你怎么浑身都湿了?”
霁欢此刻已顾不得与她解释,抖着嗓音道:“先上车再说,冷死本小姐了!”
说着便将怀中的‘落霞’塞到紫菱手里,两步并做一步地掀开布帘闪上了车。
紫菱愣了几秒,也跟着上了车。
霁欢一上马车便开始脱衣服,把一旁的紫菱吓得不轻:“小、小姐!你做什么!”
霁欢白了她一眼,手上动作不停,道:“你是让我穿着这身湿衣裳回府,让那冷风一吹直接就病倒么?”
“都是紫菱愚笨!”紫菱听了羞愧万分,忙从车厢的软座上起来,指尖扒住那软座中间的一条细缝,轻轻一使劲便打开了,这软座打开后竟是一个空心的盒子,里头装的是霁欢的备用衣裳。
她手脚麻利地帮霁欢将湿透的外衫褪去,只留一件薄薄的肚兜在身,又立刻将那干爽的衣裳给她换上,这一来一回约莫花了一刻钟,她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总算恢复了点血色的自家小姐,才松了一口气。
霁欢此时裹着件暖和的朱红底镶边花锦纹云肩蔫蔫地靠在车厢内壁上,好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的就像掉进湖里了似的湿漉漉地就出来了?”紫菱紧挨在她旁边给她暖着手,轻声问道。
霁欢手脚回暖了些,原本被冻得发青的菱唇也有了一丝红润,在一旁懒洋洋地倚着,低声嘟囔道:“不是掉进湖里了,是掉进温泉池了而已”
“小姐说什么?”紫菱听着她含含糊糊地吐了一句,偏头问道。
霁欢摇摇头,半阖着眼闭目养神了起来。
紫菱瞧着她满脸倦色的模样,心疼地不再言语,并妥帖地将那侧边的小帘给拉好,以防会有寒风进来。
这短短一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各种思绪杂乱地糅在一起让霁欢灌了冷风的脑子昏昏沉沉了起来。
或许是在外奔波了一日太过疲累,又或者是刚才被那冷风一刺有些受寒了,此时霁欢的头针扎似地疼着,她忍不住把脑袋枕在紫菱腿上,喃喃道:“嘶紫菱,帮我揉一揉,头疼的紧。”
紫菱低应了一声,一双葇夷轻柔缓慢地按揉着她眼旁两边的穴位,那适中的力道让霁欢不禁舒服地阖上了眼,叹道:“我们家紫菱就是个贴心人儿”
紫菱手中动作未停,一边继续按着一边幽幽道:“只要我家小姐省心些,紫菱保不准还能更贴心些哩!”
霁欢装聋作哑地闭着眼,安心地享受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憨:“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怎的如此啰嗦”
紫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嗔道:“小姐,你就不能换个有新意的词儿吗?”
霁欢理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