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欢的身子一僵。
背后响起了王霜影讷讷的声音:“哥哥”
她心中微叹了口气,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霁欢深吸了一口气,回身淡笑地对站在门口的书房主人道:“王公子,好久不见。”
王瀚然立在门前,剑眉轻挑,声音听辨不出喜怒地回道:“是好久不见了,李小姐。只是这一见便在瀚然的书房里这又是何意?”
霁欢:“”
一旁的王霜影即使现在想立即夹着尾巴溜之大吉,可见好友那一脸尴尬的模样实在不忍心,便出声解围道:“其实是我”
“实在抱歉,是我想要借‘落霞’一用,霜影是为了帮我才闯入王公子的书房的,若要怪罪的话便怪罪我一人就好,千万不要迁怒霜影”霁欢立刻打断了她的话,面带歉意地诚恳说道。
王瀚然看了眼一脸羞愧的霁欢,又瞥了眼瑟缩在一旁不敢直视他的王霜影,眉挑得更高了,嘴角扬起了极微的笑意,开口道:“哦?看样子你们这是狼狈为奸呐说罢,你要‘落霞’做什么?”
霁欢闻言惊讶地抬首看了他一眼。她还以为王瀚然会怒斥她们俩的龌龊行径,至少也会将她们赶出书房才是,可他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好奇她借‘落霞’的用途
这么想着,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实不相瞒,霁欢是想借王公子的‘落霞’去参加赏菊宴。”
“赏菊宴?”王瀚然眼底的好奇更浓了,打量了面前的人儿一番,道:“你要参加今年的赏菊宴?”
霁欢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回道:“是,还望王公子能暂且割爱,借霁欢一段时日,算是霁欢欠王公子的一个人情。”
“‘落霞’借你可以,只是”王瀚然先是痛快地答应了,随即话锋一转:“只是我有一个条件。你要先用它奏一曲给我听,听完我认为你与它是契合的,才能将它放心地交与你保管,否则你就算用千金收买我也只是做无用功。”
霁欢听了眯起凤眸,欣然应允道:“一言为定。”
王霜影缩在一旁瞧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地“过招”,话都不敢吱一声,生怕被祸及
啧,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王瀚然温润的眼眸划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精光。
他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便走到那墙边取了‘落霞’下来,将它轻放在琴台上,指节分明的长指随意地调了调琴弦,便站起身来让到一旁,道:“李小姐,请吧。”
霁欢嘴角噙着浅浅笑意,颔首道:“献丑了。”
只见她莲步轻移,走到那琴台前跪坐下,先是用干净的锦帕拭了拭手,再慢斯条理地抚弄了一下那饱经岁月洗礼的琴身,像是在与它交流一般,最后才开始轻拨了一下琴弦。
“铮——”
一声清若溅玉的悠扬琴声回荡在整个书房,余音久久未散。
“真不愧是落霞啊”霁欢爱不释手地轻抚着那丝弦,真心地叹道。
她敛下眉眼思索了片刻,忽地抬手即落,一段具有杀伐之意的锵锵之音便如流水般从她的葱葱玉指中流泻开来,‘落霞’本就是一把以低音浑厚著名的名器,再加以配上霁欢纯熟又凶猛的弹法,倒是将它沉寂已久的凶性给激发出来了。
王瀚然听着这乐音犹如万千金戈铁马如潮水般向他袭来,心里的震撼溢于言表。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这首曲子?
还未等他细想,霁欢的琴音已变得舒缓婉转,轻挑慢捻间这乐音仿佛化作一位娇弱婉约的女子,在这国恨家仇的红尘中飘零,其中的酸楚与无奈,听了直叫人潸然泪下。
一曲终了,霁欢缓缓地收回手。
站在一旁犹如老僧入定的王瀚然则是久久没有言语。
而原本缩在角落的王霜影则是眼眶微红地忍不住哽咽出声:“霁欢,你弹得也太好了罢”
霁欢扬起一抹淡笑,道:“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半响,王瀚然轻声开口道:“‘落霞’借你了。”
说完便大步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