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和泰恳切地点点头:“多谢大小姐的赏识。”
“嗯,掌柜的选定了那这事儿就成了一大半了,接下来便是择日选个铺子。”霁欢皱着浓淡适宜的柳眉心中盘算了一番,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往后还有无数细碎的事情要她操持……
……
翌日。
霁欢倚坐在覆着绣花软垫的罗汉床上,单手拿起搁在炕几上泡着清茶的茶盅,呷了一口,放下,转而慢条斯理地问道:“紫菱,昨日让你去探查的事怎么样了?”
紫菱在一旁替她往茶盅里添着滚水一边回道:“小姐放心,紫菱都打听好了,北面的梨花巷里有两间铺子在售卖,价格实惠,就是里头略窄了些,西南面的走马街上刚巧也有几间空余的铺子,且附近都是些胭脂水粉铺,正好夫人小姐们常聚集在那儿,只不过价格上稍贵些……”
霁欢凝视着碧绿色的茶水中泛起的涟漪,淡淡地道:“无妨,价格高些日后总会赚回来的,最重要的是地理位置绝佳,不错,就走马街的罢。”
紫菱点头道:“那紫菱便吩咐下去,让那代办的人去买下了?”
霁欢“嗯”了一声,又不忘叮嘱道:“记得不可泄露身份,免得被有心人拿捏,最后生出事端。”
紫菱应了声,便退下了。
霁欢慵懒地将整个身子都倚靠在罗汉床背上,纤手支着下巴,偏头望着窗外院子里的火红月季出神。
铺子也将定下来了,下一步该选绣娘了罢……
得让紫菱再跑一趟去牙行瞧瞧,看有什么家境困苦人又机灵的女子,买断几个带回来,这样也算是解救了她们……
这么思索着,霁欢的视线逐渐变得朦胧,眼也似抵抗不住这铺天盖地袭来的困意不自觉地阖上,伏在那床背上就沉沉睡去了。
紫菱一回来踏进屋里便看到这幅场景。
她见状轻手轻脚地撩开珠帘走进里屋,从榻上取了一床轻薄的蚕丝羽被和一个玉石小枕,小心翼翼地把被褥覆在了霁欢的身上,再轻扶着她的身子让她平躺下去,将玉枕再放到她脑后。
这整一个过程霁欢都没有醒来,可见这几日的确是累到极致了。
紫菱就这么守在她的床边,执着把素白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她扇着风,心道:小姐最耐不得热,这天儿又正值秋老虎,燥热的很……
或许是心中还有惦记的事,不过一两个时辰,霁欢就悠悠醒转。
她眉心微蹙了一下,睡眼朦胧睁开眼,含糊不清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酉时了,小姐。”紫菱将扇子放在一旁,轻揉了揉泛酸的腕子,笑着道:“小姐好像许久都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了。”
霁欢半阖着眼道:“嗯,是有好些日子都没有睡得这般熟了。”
“小姐饿了吗?是否要紫菱去给您端来晚膳?”
“不了,这天儿燥得让人没有胃口,去给我端碗小米粥过来就行。”霁欢想到那大鱼大肉就心里觉得一阵油腻,摆摆手拒绝。
“是。”紫菱虽心里觉着有些担忧但还是应承着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便端着个食盘回来了。
她将食盘上的清粥小菜放在了小桌上,又麻利地扶了霁欢坐起身,往她身上披了件朱红底镶边花锦纹鹤氅,瞧着确保不会被这傍晚的凉风给吹着了才将她扶起来坐到小桌前。
霁欢嗔道:“瞧这细致入微的照顾手法,紫菱是越来越有嬷嬷的风范了。”
紫菱却理直气壮地回道:“这本就是做奴才的本分,况且对自家小姐好那是天经地义,换做旁人紫菱才不乐意哩!”
霁欢听了心里暖烘烘的,熨帖极了。
“你呀,难不成还想伴着我一辈子?等到你年纪到了我定要给你挑个好夫家……”她瞧着紫菱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玩,出言调笑道。
紫菱闻言俏脸一红,跺了一下脚道:“小姐又拿紫菱寻开心!紫菱才不要嫁人,只要小姐不烦紫菱,紫菱就一辈子与小姐做伴。”
“傻丫头,你陪着我当然是极好的,可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困住你一辈子呢……”霁欢失笑地摇了摇首,舀起一勺清粥放入口中,安抚了许久未进食已经开始叫嚣的肚皮。
“对了,购置铺子的事情如何了?”霁欢突然想起,又放下了银勺问道。
“小姐您尽管放心,紫菱已经吩咐那代办人明日便去与那铺子的主人商议,如无意外的话过两日便可拿到店铺的契了。”紫菱见霁欢提起,便事无巨细地答道。
“如此甚好,辛苦你了。”霁欢听了放心地点点头,青葱般的细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半响她又开口道:“对了,明日还需你再跑一趟牙行。”
“牙行?”紫菱疑惑地出声。
那不是专门买卖下人的地方吗?
“嗯,你去那儿找牙婆买几个伶俐机灵点的丫头回来,我准备将她们调教成绣娘。”霁欢颔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为何不直接去找郊外的穷苦妇人呢?这种家境贫寒的妇人最是需要补贴家用,且几乎都会些绣活儿,这样岂不更省事些?”
“我自然是考虑过你所说的。但往深了想,那些在牙行待价而沽的年轻女子们一般都是家道中落或者是家中已无人的,只消花个几两银子便可买断她们终身,且无牵无挂,倘若日后成了绣娘也可专心做活,不必像那些个农家妇人般一心二用,一边在绣馆里心里还念着家中的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