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支起身来,慎夫人立刻上前一步将他扶了起来,又在他身后垫了一床被子,让他靠着舒服些,皇帝的唇角掀起一抹浅浅弯弯的笑容,轻轻拍了慎夫人的手,低声道:“你先出去吧,朕想单独和太子说几句话。”
慎夫人点了点头,眼圈里溢满了泪珠,她真心不想皇帝死,想他活得长久些,他死了,留下她单独面对窦皇后,日子可怎么过?
慎夫人走至殿门口,转身看向皇帝,皇帝冲着她淡笑着点了点头,她转身走了出去,余光扫了一眼太子,以后她所能依靠的唯有他了,太子与皇后不和,多少应该会向着她些,至少不会一味地帮着皇后!
待慎夫人走远后,皇帝平静地道:“看来爹爹的大限之日就快到了。”
刘启一听这话悲从中来,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爹爹何出此言?不过是个疮而已,一定会治好的!”因为他是皇帝,他是太子,他们之间少了父子之情,多了君臣之礼,可他知道他心底深处应该是爱他的,就像他无比地爱着他,尊敬、崇拜着他那样!
“爹爹也不想死,爹爹不甘心啊,爹爹不过才四十多就要离世,可爹爹不得不认命!”皇帝深深地喘了口气,“你起来吧,趁今日爹爹的脑子还算清醒,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今日这里只有父子,没有君臣!”
刘启从地上爬了起来,泪水仍一个劲地往下流,他也知道这一日早晚都要面对,可真的要面对时才发觉自己内心深处是那样的不舍,那样的害怕,那样的心痛,以往对皇帝的种种埋怨也都烟消云散。
“过来坐。”皇帝轻轻拍了拍床榻。
刘启强忍住泪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爹爹在代国做代王时,压根没想到还有登上皇位的这一日,忽然之间,这身龙袍就穿在了爹爹身上,跟做梦似的。不少人对爹爹这个皇帝不是很心服,蠢蠢欲动,爹爹这些年不停地权衡,很想把这些事情都摆平了,留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江山,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这个内忧外患的局面只能交给你去摆平。”说到这内侍将药端了上来,刘启立马侍候皇帝喝药。
喝下药,皇帝又继续道:“诸候王是个麻烦,不处理他们,必会尾大不掉,这点爹爹清楚得很,只是处理他们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得慎重!匈奴人几次三番骚扰我们,爹爹恨透了他们,只是诸候王未摆平,匈奴那边还是不要动兵的好,一不小心让诸候王趁了机,得不偿失啊!”
“……”
“你已过三十,性子沉稳,这些年又一直帮爹爹打理朝政,江山交给你,爹爹很放心。”皇帝交待完政事,开始说家事:“爹爹的葬礼千万不要铺张,简单点,现在百姓的生活是好过了些,诸候王的手上也都积了不少银子,独独国库仍旧空虚,与其把钱花费在葬礼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不如将它们攒下来,日后你想做些什么事情也可方便些……”
刘启听着皇帝交待自己的葬礼无限伤感涌上心头,鼻子一酸止住的泪便又无声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