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对外部人事淡漠的棠姬都感觉到星隐这几天情绪有些低落,就算自己故意坐在他的旁边,星隐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没有正行地撩拨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底。
这几日安流也不见踪影,如花百般地伺弄着自己的盅蚕,这小家伙好像要提前进入冬眠期了,对如花强行地塞食,也不再反抗,整只虫都闷闷不乐的。
洛城的秋雨连绵不断,这个城市都陷入了死气沉沉之中,自那日万艳阁的塌陷之后,就带走了洛城的最后一丝生命力。现在的洛城在苟延残踹地吊着最后一口气。
棠姬关上了窗子,秋雨打进来,打在了星隐的身上,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察觉。星隐有哪些地方好像变了,但是棠姬说不出来。这几日星隐要么就是在外面弄一些他不愿意说得事,要么就是藏在这房间里,看着手里的这些书。棠姬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书,她也不关心,只是星隐看得很入迷,也很小心翼翼,每当他的师哥星斗找到这里的时候,星隐都会将这些书给藏起来。
“哗~”地一声,门又被给推开了。而星隐仿佛早已预知星斗就要来似的,将那些书全部藏进了棠姬的卧榻里。
“你这混小子,怎么又躲到了这里来,师哥不是叫你练功夫呢吗?”
“有什么好练的,不总是那样,原地打转,我是水张船落,你又不是不知道。”
“十二”星斗将自己的脸凑近,“我觉得你最近变得格外丧,你整个人像是老了千年一样。”
星隐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
“我能怎么样,星斗,说实话,我感觉自己挺没用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对了,你和师哥不是去查了吗,情况怎么样?”
“情况复杂,五个的人好像都参与到这场混乱中了。”
“这么兴师动众?感情能得到许多好处一样的。”
“谁知道。”星斗咕囔一声,谁能想到就是下山的一次小小的锻炼竟然变得如此复杂,如此棘手,如此让人猝不及防。
“还有,师兄说,那妖女境术挺强的,还有点我们九曜的路子,不过杂七杂八的,总是很野,我们近不了她的境术,所以就算有星石,也等于无。”
星隐内心揣摩了一会儿,如此厉害的境术,竟然连境术高手三师哥也破不了,难道就是那书上说得阴境?这样的境术很阴很阴,能够运用阴术化用天地间的阴气为它做保护,只不过这种造境之法对修为损耗极大,除非使用此方法的人是个修为多到无处使的人或者是她以其他的东西在供养自己的造境界。
“十一,你们在哪里感受到大师兄的位置最为强烈?”
星斗对星隐很是了解,他好像一问,星斗就知道星隐要干什么了。
“你有办法?”
“但我不确定”星隐如实地说,“还有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三师哥。”
星斗将信将疑,“十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星隐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璀璨的笑容,“我干嘛骗你,有糖吃吗?”
“那倒没有。”星斗摆摆手,“欸,不说了,三师哥在唤我,我们得去看看大师兄先前布置下的灵罩了,好像有反应了。”
不等星隐答话,星斗就急吼吼地出去了。
在这期间,棠姬百无聊赖地又打开了窗户,冷雨迫不及待地又从窗口跳了进来。
棠姬站在窗口,没有看星隐,只是看着窗外空荡荡的大街。
“星隐,你为什么要骗他呢?”
棠姬虽然不太了解星隐与他师哥谈论的内容,但是她知道,星隐正在做一些事情,连她自己也被隐瞒了。
星隐走到窗边,顺着棠姬的目光朝窗外看去,握住了棠姬冰凉的手。
“漠生,我得变得强大,无论如何,我得变得强大,我害怕,”星隐的声音突然一梗,星尘那么强大,那么好的一个人,倒头来竟然成了那些人嘴里最不堪的人,最有心机,最不择手段,心术最不正。星隐冷笑,那么天底下还有谁能够担待起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心无旁求几个字?
在九曜的百年来,从自己睁开眼开始,自己的这个大师兄就任劳任怨,既像哥哥又像姐姐,既像父亲又像母亲,照顾着他们这些性情不一的十一个师弟。师傅往往只能关注到自己弟子的成长的大方面,而那些小方面,例如初次离开父母关怀的夜晚,是大师兄一个一个搂过来的,被罚,受伤的时候也是大师兄一个一个的安慰过来的,哭泣有大师兄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擦去眼泪,害怕有大师兄的安慰,这些年来,师兄从来都是顾着自己的师弟们,而他自己呢,从来都是什么苦,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可是现在呢,仿佛人人都把讨伐的矛对准了不该对准的人,不去追究根本的原因,而是把师兄当成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就连那人格的皇帝老子,听说这件事后,竟然瞎说八说的朝天格乱参一本,说九曜星尘是什么幕后推手,隐藏的最大凶手。
凶他个屁!
星隐将棠姬的冰凉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上,勉强地笑,继续地说,“我害怕,我害怕连我想要珍守的一点点都保护不了。”
棠姬突然微微地笑了。
星隐便将她两只手都放在自己的脸上“你笑什么,漠生?你也要嘲笑我,嘲笑我想要变得强大的念头?”
星隐又一拉,将棠姬紧贴在自己的胸口处。
棠姬摇摇头。
“星隐,就让我一直在你身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