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滴砸在潋滟湖水上,荡漾开层层波纹。娇荷被风吹过,落下嫣红片片,荷叶扑扇,荷茎依旧笔直不肯退让。合欢小筑前栽种了许多鲜翠欲滴的芭蕉,此刻雨打芭蕉叶,声声清脆。
丫头们不敢扰了楼上主子安眠,就都围坐在圆桌前描红绣花,云枝是蜀中人,最是擅长蜀绣,她描了个芙蓉锦鲤纹样,穿针引线间芙蓉跃然绸上,一向自诩绣艺精湛的莺歌也不得不赞一句是顶顶好的绣工。
云叶靠在顶子床边的圈椅上守着沈亦欢,时不时的给小姐扇去恼人的蚊虫,后来因着雨声逐渐大了,才将窗子关上。
莺歌瞧着屋中的五轮沙漏到了时间,这才搁下绣棚上楼叫亦欢起床。
待她入内时,云叶刚给沈亦欢穿上藕荷色绣鞋。二人见礼道:“莺歌姐姐,小姐听见外头的雨声就被惊醒了,没来得及告诉你一声,到让你跑了一趟”
莺歌看着云叶十二三岁的姑娘,如长姐一般和善:“都是为小姐做事而已,你这丫头说这话就是同我见外了”
说着,莺歌走到菱花镜前,一边将羊角梳上抹了桂花蜜,一边道:“外头雨下的急,小姐还往太夫人处去吗?”
沈亦欢站在整面的黄铜穿衣镜前,由着云叶抚平鹅黄襦裙裙摆处的褶皱,答道:“既然传了话给外祖母,自然是要去的”
待云叶收拾得当后她才坐到菱花镜前:“简单梳一下就好了”沈亦欢捻了一个银钿花上头嵌了三个澄澄的琥珀,两边则用了丝带束起,十分简单从容。
沈亦欢又问道:“这几日守夜是怎么安排的?”
莺歌回想了一下,道:“头一日是云叶,第二日是奴婢,昨夜是云枝姑娘,今日按照规矩应当是海兰,宁儿两个小的守夜,明日是燕瑟,羽菱二人,莺时姑娘夜里都是要去二夫人处随她老子娘睡,就没安排她守夜,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沈亦欢道:“无事,你安排的很好,一会儿大婶娘若是在你就禀了她要莺时不必再来我这儿伺候了,这么多人,让她好生绣嫁妆吧,你的那份既然被我耽搁了,我自是要为你置办一份更好的,也不妄你尽心的照料”
莺歌有些受宠若惊:“劳表小姐费心了,奴婢的嫁妆大夫人已经添妆很多了,再麻烦表小姐,莺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云叶傻乎乎的笑道:“小姐既然赏你,还推辞什么”她想的简单极了,在云叶的世界里,人大多是非黑即白的,这几日都是莺歌在照料着她们,云叶自然很喜欢能干又不居功的莺歌。
沈亦欢顺着云叶的话道:“云叶说的很对,能者多劳,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这下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莺歌笑着应了。
“走吧,再让外祖母久等了就不好了”沈亦欢见外头的天灰黄色的,想着早些过去,也就早点回了,更何况今儿晚上还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