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阿婆拾起地上的诊断书,颤颤巍巍地递到江禄生面前。“二少爷,您看,这······”
江禄生一手接过来,几眼扫过后,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待明白过后,江禄生抱住江曼玉,失声痛哭道:“妹子,是哥害了你啊,哥大错特错,对不住你啊······天呐,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成为伤害你的帮凶······”
江曼玉虚弱地抬起一只手,为江禄生抹去泪水,气若游丝地道:“哥,这是命,我不怪你······”
“妹子······”
江禄生后悔不已,妹妹一向敬重他,可是妹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被人利用朝她捅了一刀。
他抹了一把泪,欲要抱起江曼玉,“妹子,咱们先去医院······”
江曼玉按住了江禄生,“治不治都无所谓了······”
“妹子,咱不要说丧气话,医术渐渐发达,你这病并非无药可医,再说,说不定这是个误诊,你还这么年轻······”
江曼玉摇着头,不想再听这些无意义的话,她不想再自欺欺人。
“二哥,还记得小时候,你经常带我去的那个地方吗,我现在想去。原来,一切都早有注定······”江曼玉一边说着一边悲伤地落泪。
江禄生心酸不已,还想最后劝道:“妹子,没有什么是绝路,要是阿泰看到你这样,他一定会很心痛。”
“二哥,答应我,不要告诉他······”
江曼玉望向窗外斑斑的竹影,眼中泛着点点泪光,目光空洞绝望——
“我和他,今生今世,再无可能······”
刘念孝在镇政府召开常务会议,正指手画脚、说的头头是道之际,忽听砰地一声,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
刘念孝一拍桌子,正要发作,一抬头,发现砸门而进的竟是自己的儿子,不由得一时错愕。
“你,你怎么到这来了?”刘念孝面上难掩一丝心虚。
刘德元伫立在他的面前,冷冷地盯着自己的父亲,“我有几句话想问您。”
刘念孝摸摸后脑勺,向在座的各位打了个哈哈,“家里可能有了急事,会议就暂时开到这里,至于剩下的任务,我会另行安排时间布置。”
大家都懂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都点头同意,也都带着标志性的笑容退出了会议室。
等大家都出去了,刘念孝拉下脸来,不满道:“这是我办公室,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回家再问?”
刘德元盯着明知故问的父亲,直接问道:“我兜里的那张医院诊断书,是不是你交给孟老夫人的?”
刘念孝目光飘移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道:“是我给的,怎样?那本来就是人家家的东西,你凭什么帮人家保管?”
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歪曲事实,刘德元拳头捏的咯咯响,愤然道:“那是江曼玉的东西,要给,也应该给江曼玉,你又凭什么把江曼玉的东西送到孟老夫人手里?”
刘念孝哼哼道:“给了就给了,我犯王法吗?”
刘德元一拳捶到桌上,吼道:“曼玉她失去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她好容易心情缓和下来,却被你们这帮人重新逼入绝境,你这不是要她死吗?”
“一张破单子,不过是让她知道事实,又不是我伪造的,她自己接受不了,怨谁?”
“你还这样说!”
听到刘念孝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刘德元万念俱灰。“你知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瑶池镇,她身体那么虚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一条人命,你承担的起吗?”
听到江曼玉离开了瑶池镇,刘念孝颇为吃惊。
这跟开头预想的有点不一样啊!
正神思之际,忽见儿子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眼睛里全是血丝。
“爸,我对你太失望了!”刘德元摇着头,神情悲怆。
刘念孝嘴唇动动,想骂自家儿子,但看儿子高大威猛眼中带着仇视,他退后两步,才敢气哼哼道:“一个女人而已,还是个不能再生育的女人,你竟敢为了这样的女人对你老子大呼小叫,简直是脑子坏掉了······”
面对刘念孝的碎碎念,刘德元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凉,让刘念孝头皮发麻。“你,你笑什么?”
刘德元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语调低沉,“我真希望自己的脑子坏掉,这样,我也就不用再为了自己是刘念孝的儿子而感到羞辱!”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的儿子会感到羞辱?”刘念孝脸色变青。
刘德元强忍着泪水夺眶,指着刘念孝身后“为民服务”的牌匾,摇着头道:“这些年,你欺上瞒下,表面上两袖清风,为官清廉,背地里却是滥用职权、欺世盗名。人们表面敬重你,对你溜须拍马,背地里呢,早把你全家都骂了上千遍,你以为我做你的儿子很光荣吗?
是,你给了我优越的生活,给我买房买地,让我是镇上第一个有私家汽车的年轻人。可那是你为了自己的面子,你告诉别人,说是我自己赚钱买的,你要让所有人都羡慕你。
你将我包装成你想要的好儿子,我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你都一手操办,可是你有问过我一句——儿子,你愿不愿意?没有,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可笑的是,我依然接受这样的生活,接受你所有的安排,努力做一个官二代,做一个二十四孝好儿子,给你脸上增光添彩。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