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禄生难掩心头的愤怒,冲到江福生面前,一把揪起江福生的衣领,拳头抬起,欲要落下。
江福生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后,忽然面色突变,惊惧起来,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不要索我命,走开,走开······”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江福生,此刻却蜷缩在椅子下瑟瑟发抖,江禄生的拳头终究没有落下。
但是他猛地一转身,拳头暴雨似的砸在江财生身上。
江曼玉哭着扑在舒明泰怀里,满脑子都是江水寒死前的样子。
一想到江水寒趴在枕头上,想起身却无力起身,而孙子却还对他骂骂咧咧时,她的心就止不住地抽搐。
舒明泰也是义愤填膺,恨意满满。
早些时候,他就听江曼玉说过,她让刘德元暗地里查了江水寒的死因的事情。
后来,刘德元拿了一盒录音磁带给江曼玉,里头录下的,就是那名护士的叙述。
只不过,那名护士早些时候经过病房准备给病人换药时,无意中听到了江水寒警告江福生“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句话。
舒明泰听完整个录音后,一开始很想报官,转而一想,只凭一段录音是不能完全给江福生他们定罪的,如果报官,自己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只会打草惊蛇,反倒坏事。
于是,他没有让江曼玉声张,且那段时间订单太多,他忙不过来,这事情也就暂且搁置一旁。
哪知道,树欲静风不止,江福生收拢人心后,以为等到了好时机,昨日聚众前来逼宫。
他真要多谢江福生的这出好戏,要不是江财生拿出那张伪遗书,他还一时找不到突破口。
而那张伪遗书,恰恰成了江福生他们的罪证。
在那一刻,他心里就有了个主意。
昨夜,他派堂弟去了一趟舒家村。
因为舒家村那场天灾,舒家村彻底毁灭,加上死了很多人,舒家村也就成了人们口中的鬼地。也于是,各种所谓的“得道高人”被人请来做法事,超度亡灵。
他很明白,那些高人,无非是会变些小魔术,会些障眼法,更好一些的,还有些功夫。
他今晚请来的,就是“最厉害”的一位做法师,因为早年在道观学过些拳脚功夫,做起法事来,比其他人更得心应手。
俗话说,不着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请这个道士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兄弟俩现出原形。
他从伺候江曼玉的老阿婆那打听了一些江财生的过往小事,江曼玉并不知情。
江曼玉只知道舒明泰请来了法师为江水寒超度亡灵,又听说或许可以再见到江水寒的魂魄,她就坚持跟着一起来了。
江曼玉还不知道的是,舒明泰找到了刘德元,希望他能动用关系,找到那名主治医生,让他说出签下担保人的真相。
那名主治医生一看刘德元带来两名警察模样的人来问话,吓得什么都说了。
说江福生给了他一笔巨款,让他在遗书上签字做担保,还说江福生当时说,这遗书是他家老爷子让他刚刚写下的,需要一个担保人,不会有别的问题,他这才签了字。
刘德元警告医生,说念在他是无知的情况下签的字,就不与追究。但是江福生犯了伪造罪,已经被抓起来了,他要是不想坐牢,就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更不要再与江福生联系,要不然,他就会被当作共犯抓起来。
医生自然吓得连连点头,生怕自己再被连累。
想到这,舒明泰内心涌起一股悲凉。虽然他与刘德元是情敌,曾经还是死对头,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刘德元不计前嫌,不求回报,毅然决然地帮助了他们夫妻俩。
而放眼整个江家,黑白不分,包庇放纵;再看看江家的两位好儿孙,利欲熏心,六亲不认,丧失人伦,冷血无情······
大厅里,鬼哭狼嚎。
江禄生还是不解气,恨不得要将江财生打死。
“闹够了没有!”
一声厉叱,从大厅门口传来。
一道黑影,缓缓走向江禄生,忽然,抬起一手,就朝江禄生脸上甩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大厅里尤为清晰。
江曼玉看清来人,震惊不已,扑过去,抱住来人,不解地道:“妈,你是糊涂了吗,干什么打二哥?做错事的是大哥和三哥,二哥有什么过错?”
孟氏抬起下巴,双目严厉地瞪向江曼玉,似乎在克制着什么,扬起巴掌的手动了动。
见情形不对,舒明泰连忙将江曼玉护在怀中,恭敬地对孟氏打了声招呼。
孟氏威严地斜乜舒明泰一眼,鼻子哼了哼,然后径直朝江福生走去。
“毛呐,我带你回屋去休息!”
孟氏安抚了一阵惊恐中的江福生后,便搀着江福生往门口走去。
走过江禄生身边时,孟氏厉声道:“气也出了,还不把你弟弟弄回屋去,真想家里再死一个吗!”
江禄生心头郁闷,却还是依照孟氏的话,将打的半死不活的江财生背起来。
孟氏抬脚跨过门槛,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明天一早,你到我房里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搀着江福生消失在夜色下。
大家都知道,孟氏所谓的“你”,是江曼玉。
江禄生回头看看江曼玉夫妻俩,叹了一声后,也消失在没有月色的黑暗中。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从江曼玉腮边滑落。
“这就是我母亲,从小到大,从头到尾,从没多看过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