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诸葛府的舒朗院内,假林福儿抱着一本书,靠坐在床前的软塌上,随意的翻着,她今儿表现出来的样子,与真的林福儿几乎一般无二。
就连随侍了林福儿数日、有些眼力劲儿的翠青都没看出来,大小姐已经被碉了包。
眼瞅着夜幕渐深,翠青估摸着时间,放下手里的绣活,与芷葶、芷兰一起端水铺床,准备服侍林福儿就寝,几人包括软塌上的假林福儿在内,都没有发现,窗外黑暗中,站着一个人。
玄墨不想打断林福儿与生父重聚,因肩上扛着的家族使命,也想过,林福儿与家人重聚,正好是他抽身出来的机会,往后,他不在林福儿身边,林福儿有生父护着,也不会孤单。
可是,十年相伴,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果断放下的?
何况林福儿这个生父,包括整个诸葛家都存着极大的问题。
唉!隔着窗户,玄墨暗暗叹了口气,心说罢了,已经护了这丫头十年,他一点不介意继续护着她,查清楚诸葛家存在的问题,查清楚那诸葛永晟是不是林福儿的生父。
来了,只隔着一扇窗,玄墨却并没有露面,他高估了自己,以为过来看她一眼,亲眼确定她安全、且过的不错,他就能安心。
可到了跟前才发现,十年相伴,突然分别数日,重逢时,他的本能远比理智更想靠近,见她、带她走,像过去的十年一样,将她留在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人儿安寝、熄了灯,玄墨这才放松下绷紧的身体,翻身跳上了屋顶,坐在阴影里看着夜空中的那道浅月。
周围渐渐变的安静,林福儿就在屋里,玄墨本该松缓的心神,却反而透着些许不安。
怎么突然有种,丫头并没有在身边的感觉?
不对!玄墨突然起身,预翻身跳下去,进屋看个究竟,刹那之间,他脑海中见林福儿被诸葛永昌千里迢迢接来诸葛府的过程统统回想了一遍,又有属下前来探查核实,已经证实、舒朗院住着的、诸葛家刚认回来的大小姐,就是林福儿。
事实如此,但玄墨依然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正要翻身想跳下屋顶时,听到屋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听到动静,玄墨的眉头顿时拧紧。
他跳下屋顶,躲在院子里,看着屋子。
不过片刻工夫,屋门就轻轻的从里拉开,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此人动作娴熟、警觉性很高,瞧着该是习武之人。
林福儿闺房里的习武之人?
是林福儿?身形很像,但举动却毫无雷同之处。
此人关好门后,转身往院外跑去,玄墨看了一眼陷入沉寂的屋子,紧步跟上了那道影子,那影子出了院子后,择了一个方向,脚下带风快速的往过跑去。
诸葛府算不上大门户,入夜后,除了门户内有人守着,夜里并无巡夜的守卫,这倒是给此人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此人如入无人之境,在诸葛府绕了几道弯子后,拐进了一座院子,院内廊檐下,有个小厮坐在墙角打盹,该是守在门口听差的守夜仆从。
屋里住着诸葛家的男主子。
此人轻手轻脚的插开了守夜仆从身旁的门,快速闪身进去,玄墨觉着此事蹊跷,紧步跟上,他并没有进去,而是靠近了窗户,从窗户缝隙里看向里面。
屋里,床榻那边传来主人家如雷的鼾声。
那么大的动静儿,倒是掩盖了刚刚潜进去那人手边的动静,那人好像在翻找什么东西,将屋里能置物的地方统统翻过。
旁的地儿找遍,又走向床榻。
那人手里也不知拿的什么东西,靠近床榻时,在床榻之人面门上晃了晃,熟睡中的人鼾声一滞,渐渐的没了声息。
安顿了屋内人,那人快速的在床榻上翻找。
什么枕头下面,床板上,甚至连床榻的背墙上,都摸索了个遍。
鼾声停了,外头守夜那小厮许是察觉到了,竟渐渐地醒了,小厮生怕主子已经起夜等着伺候,回过神来,紧忙轻声问:“老爷,您可是需要什么?”
老爷?诸葛府被称为老爷的,只有诸葛永晟。
这屋里住着的是诸葛永晟。
从林福儿那屋出来的人,摸进诸葛永晟的屋里,想要找什么?
这件事看似与林福儿毫无关联,可实际上一旦出了事,林福儿妥妥的脱不开干系,玄墨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做事不管。
守夜的小厮醒了,里面那人搜了半天也没找到想要找的东西,只得抽身离开。
离开后又一路回到了舒朗院,这一次,玄墨跟着此人进了屋,见此人直奔内室,心中顿生警惕,可是直到此人进了内室,里面除了一个平稳的呼吸外,别无她息,玄墨顿时皱起了眉头。
入夜时,这屋里只留了一个丫鬟,其她人都退了出去。
相当于屋里只有林福儿和丫鬟两人,之后有人着夜行衣从里面溜出去,玄墨猜测,这人可能是丫鬟、或者是早就躲在屋里的人。
可事实是,丫鬟在睡,内室只有刚刚回来的夜行人。
……这人是诸葛家刚找回来的大小姐!
意识到这一点,玄墨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与林福儿相伴十年,那丫头一举一动都刻在他的脑子里,他跟了此人一路,除了两人身形像,看不出丝毫相通之处。
也就是说,这人不是林福儿。
不是林福儿,那林福儿在哪里?
玄墨想到本该是林福儿的位置上却换了人,心中警铃大震,几乎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