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酒卿静立不动:“顾兄跟我一起走。”
“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林幽篁斜倚着顾矜霄,艳容虽慵懒带笑,整个人却透着冷漠,“顾兄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你是自己驾鹤西行呢,还是要林某送你一程?”
顾矜霄站得很稳,从头到尾,没有丝毫拒绝林幽篁亲近的意思。
但两个人实际也不算亲密,只是表现得很明显的同盟。
顾矜霄的神情既沉且静,毫无动摇模糊。他不冷漠,也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便是眼尾的阴郁厉色,都并没有流露出轻易就有的睥睨桀骜之意。
但和林幽篁站在一起,那份沉静就成了一种默许,默许他们是一体的,林幽篁的冷漠阴戾,就也是他的冷漠阴戾了。
可是,鹤酒卿模糊的视线,只看得见一个人,并且不讲道理的觉得,这个人身边并肩的位置,本该是属于他的。
“此地非善,顾兄让我走,自己却留。”鹤酒卿的声音低低的,一贯温柔和煦,却稍稍有些涩,就像未曾发酵好的春酒。
这点情愫波澜只微微一瞬,很快便又是平素相逢。
鹤酒卿唇边笑意平和:“相知姑娘在我朋友那里,你们两人不能相见,我让他落后半分。不知顾兄意下如何,是让我带她出谷离开,还是将人留下?”
“带她走。”
说话的居然是林幽篁,他放在顾矜霄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就像怕他反对似得,率先开口。
眼神却冷漠地看着鹤酒卿:“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还能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告诉段猫猫,再让我知道,他在我的地盘伸爪子,我就让他当真变成一只,只会抓老鼠的死猫。”
这话完全不用转告,段猫猫本来就藏在这附近,听得真真的。
他也是真佩服,鹤酒卿能面不改色,孤身一人对上两个煞星。最神奇的是,那两个处心积虑来堵他的魔头,居然对上鹤酒卿,就主动拱手让他带人走了。
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了。
段猫猫摸摸鼻子,抱了人,轻功极俊,蝴蝶一般轻盈的落到鹤酒卿背后。
他讪笑一声:“我知道了,保证绕道。那个,我们能走了吗?”
顾矜霄让开两步,无声地宣告了他的选择。
他的目光,却一直朝着段猫猫抱着的人看去。
目光隽永深邃,一动不动,像是穿过时光的思念,又像是刻骨沉寂的无解。
实际上,顾矜霄对神龙轻轻地说:“这个角度看去,顾相知是真的美若天仙。”
闭着眼睛,沉沉睡去的人,侧脸的线条动人的不可思议。毫无脂粉柔媚,真是冰雪为骨玉为魂,人间笔墨画不成。
顾矜霄在看着顾相知自恋,鹤酒卿却在看着他,而林幽篁在看着他们两。
唯有段猫猫压力很大,从来很稳的手臂,被顾矜霄看得有些酥软,不知道是把人抱远些能安全点,还是抱稳些能活命。
林幽篁怕顾莫问发难阻拦,对鹤酒卿催促道:“还不快走。”
鹤酒卿望着顾矜霄,一步步从他面前走过。
莫名沦为,被所有人防备的阴晴不定大魔王,顾矜霄很平静。
他望着鹤酒卿远去的背影,对林幽篁说:“为什么?我以为你是来截人的。”
“道不同。我不想因为她放弃杀人放火的乐趣,也不想改变她,和我一起作恶。顾兄和我就顶合适。你跟你妹妹换换就好了,”林幽篁眨眨眼,“正好天生一对,我一定非你不娶。”
顾矜霄摇头,朝阳和晨风抚动他鬓边两侧垂落的发。
他微抬着下巴,难得流露的矜贵倨傲,像是带点微不可闻的笑意:“其实,顾相知有个秘密,没有人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妹妹。祭山方士,阴阳年岁都本是朝露幻象。”
他一路往谷内走去,留下神情难测眼神怔然的林幽篁。
“你若是不计较男女,也不在意一百年的差距,倒是的确与我可堪一配。”
“怎么会?我们精诚合作,自然该对他赤诚以待。”顾矜霄狭长的眼尾慢抬,“下次见面,拔剑相向,才好刷武林天骄成就。”
关于顾相知的话题,从此以后,林幽篁再没有在顾矜霄面前提起过一回。
一般人若说了这话,或许会叫人质问是不是玩笑。但是顾矜霄这张暴君反派脸,本就是一言九鼎的象征。
看着他的脸,没有人会觉得这样的人嘴里,会开什么玩笑。哪怕轻飘飘一句随意的话,出自于他,都可能是动荡全局的机密。
自己女装大佬,却被真正的女装大佬套路了一片真心,林幽篁没有发难,估计也是碍于,他现在和女装大佬的哥哥同舟共济。
但,不代表他就会云淡风轻,什么也没发生过。
从这一天开始,整个武林都陷入了林幽篁发动的劫难里。
拿下落花谷,引而不发,引来烈焰庄鸦九爷一行,反手杀死老江湖鸦九爷。
林幽篁下一步,就把烈焰庄的众人都转化为活死人。
他带顾矜霄去参观他的成果,愉悦肆意。
说他是怎么用计,让那些带进谷里的烈焰庄众人,乖乖听话被分散带走的。
又是怎么,用异变可怖的活尸骨架,制造混乱。又用人群里的活死人作饵,诱那些武林高手乖乖自己主动进入坛子里避难……
“燕家人虽然死了,但他们留下的东西倒是好用至极。”林幽篁挑眉笑着说。
坛子一个个打碎,走出来的人都如同大梦未醒,但神龙一看就知道,他们都只余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