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本座的剑侍还真喜欢惹麻烦呀。”
但见那魔物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女子。那女子一身明黄衣裙,灿若金英。她生得绝色,唇角勾着笑意,眉梢却挑着轻蔑。不可一世的狂放倨傲正藏在那万般的柔媚fēng_liú之下,动人心旌。
能操纵“金刚”又自称“本座”,这女子的身份着实令人有些担忧。但不等众人确证她的身份,绝斩却又是一声嘶吼。数道剑光旋飞而起,直向那魔物与那女子斫去。
出乎意料的,那女子并不使用金刚,只是抓起那魔物的后颈,轻巧一闪。她的身法快如闪电,待剑气落地,她已然退身在数丈之外,安然微笑。
绝斩见状,急追而去,继续攻击。剑光恣肆,狂乱暴烈,竟是全无章法。杀意夹杂在剑光之中,透出有如野兽般的凶蛮。仿佛那剑光是利爪、是獠牙,哪里需要技艺,只将对手撕裂便罢。
面对这般攻势,那女子叹口气,抬手令道:“炽烈!”
但见她的掌中火焰乍生。她握住那火焰,轻轻一掸。瞬间,焰屑震落,倏忽熄灭。她掌中唯余一把长剑,那长剑通身赤红,隐隐火色暗藏于剑身之下,勾勒出烁烁菱纹。她举剑,喝令:“淬火焕剑!天炎噬!”
一声令下,原本还是乌云密布的天宇转眼被烈火烧透,彤云翻涌,顷刻间便化作火雨,疾打而下。
这般攻击,绝斩并不放在眼里,他引剑气千道环绕己身,直冲入那片火雨中。然而,那些火雨沾身便熄,化作粘稠岩浆,侵透肌骨。
绝斩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这火焰噬啮,脸上反倒生出快意来。与他的身体一般,那些纠缠着他的漆黑锁链亦在这火雨中熔化……
越无岐见状,扬手一挥,全部锁链登时收紧,在将断不断中将绝斩拽了回来。
女子抬眸望向了越无岐,手绕上自己的一缕秀发,道:“这就对了。没规矩的狗,就该好好拴着。”
越无岐认清了那女子的模样,冷然开口:“竟是殛天令主大驾光临,怠慢了。”
“哪里。贵派的礼数周到得很。先毁本座的分舵、再伤本座的剑侍,本座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礼了呢。”令主笑着,又望向被火雨灼得狼狈不堪的绝斩,“如何,这份礼物,还喜欢么?”
越无岐抬手抚上锁链,不动声色地掩去指尖的颤抖,沉声令道:“收。”
锁链得令,将绝斩层层裹起,继而化作一道漆黑剑光,没入了越无岐腰间的灵缶中。
令主很有耐心地看着越无岐做完这些,而后唇角一抿,道:“这战灵终究不甘为你所用。”她掂着手里的剑,语气已然变做嘲讽,“这样的神尊,来几个本座都不怕呀。”
一旁观战的冉悦听得这番话,心中不免愤懑。这儿是灵宿宫地界,岂容这些魔物进出自如、任意烧杀?如此作恶,还出言不逊。不论越无岐与绝斩关系如何,也轮不到这魔头讥讽嘲笑!冉悦想着,胸口一阵阵发起烫来,忍不住想做些什么。
便在这时,令主又道:“好了,本座也陪你玩过了,得办正事了。”她语气一转,听来甚是危险,“那个伤了本座剑侍的人在哪儿?”
冉悦一听,倒笑了。她提劲一跃,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令主面前,反问:“你指的是哪个剑侍?”
令主略微打量了冉悦一番,神情轻蔑至极。
冉悦迎上她轻蔑的目光,道:“不过也巧,不论哪一个,都是我打伤的。”
令主眉头一皱:“你?”
“不信你问问你身后的人呗。”冉悦笑道。
挑衅殛天令主何等危险,冉悦心中也有数。连越无岐都无法应付的对手,又哪里轮得到她来出头?从传闻听来,仙宗之中,也唯有上旸真君能与之一战。今日要对付她,恐怕得倾尽灵宿宫所有战力才行。所以,若说有什么是她能做的,便只有拖延时间,让神毓峰上的同门做好准备而已。
令主倒是简单,轻易便跟着冉悦的节奏行动。她转头,问身后的魔物道:“夜,当真是她?”
那被唤作“夜”的魔物点了点头,道:“主上千万小心,她那只神尊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令主露了满目兴味,正细细咀嚼这句话,忽听得雷声隐隐。她抬头,就见方才被火焰烧透的天空又满布雷云。空气微微颤动,如细密的尖刺触碰着肌肤,不痛,只挠得人心痒。她顺着那力量的流向望去,辰霄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等待着。
看到他的那一刻,令主便油然而生一股厌恶之情。
她乃天地间邪魔戾气聚合而生,熟知所有阴暗与yù_wàng。她嗅得到恐惧、闻得出仇恨、看得穿绝望,就连慌张、胆怯、嫉妒、不甘这样微不足道的情绪她也能感知。她乐于将对手由身至心地剖开,翻出最深处的软弱和肮脏,玩弄、践踏、折磨,直至其崩溃。
然而,眼前这个人,什么都没有。
没有紧张、没有亢奋、没有杀气……
他引动九霄雷霆,只待敌人一动便出手攻击。就只是如此。与在春风中扶住轻摇的柳枝并无不同。
施以最卑猥的言辞,羞辱耻骂,能令他眉睫颤动么?
打断他的脊椎,将他踩入泥淖,能令他牙齿暗咬么?
火灼冰冻、穿刺掩埋,能令他悲鸣哀嚎么?
不能。
安定平和,淳朴无忌。
这种造物,她已经久违。
神……
她笑了出来,尖锐而猖狂。至邪魔气自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