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默默地抿了一口酒,一言不发。
其实他也知道扼守骊邑要道并不能有效遏制联军,可问题是他没办法啊,他除了退守骊邑还能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联军可以从河东迂回前往咸阳,自然也想着封锁河西,可他哪来的兵力去封锁河西?
见白起一言不发,魏冉也不强求什么,毕竟他也知道这场失利对白起的打击很大,他自顾自继续说道:“来时的途中,我一直在思索蒙仲的意图,最终我明白了,这个小子当真是狡诈,他知道我方必然会派重兵防守阴晋,于是便放弃了强攻阴晋的打算,改而取郑县,逼我等主动将阴晋的军队调回咸阳防守,如此一来,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阴晋,解除联军缺粮的难题。……我尝听说为人将蒙仲比作庞涓、公孙喜,呵,这些魏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竟不知那蒙仲的谋略犹在庞涓、公孙喜一流之上。”
倘若换做在以往,听魏冉称赞自己的宿敌蒙仲,白起多半还会感到欢喜,但眼下,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待用过饭,二人各自到房内沐浴更衣,然后一同前往王宫,觐见秦王。
此时,秦王稷已经收到了有关于方城骑兵与赵国骑兵的消息,得知这两支敌国的骑兵居然出现在了河西的栎阳一带,这可把这位年轻的君主吓了一跳。
要知道,栎阳可是在阴晋的后方啊,那两支敌国骑兵要出现在栎阳一带,势必要经过阴晋,渡过渭水,这是否意味着,他秦国前线的军队已经溃败了?
可迄今为止,他咸阳还未收到任何关于前线军队溃败的战报,这让秦王稷有些困惑。
困惑之余,这位年轻的秦王在宫殿大发雷霆,怒斥臣子立刻派人去栎阳打探清楚,弄清楚方城骑兵与赵国骑兵如何能肆无忌惮地出现在河西之地。
这边秦王正发着火,此时殿外走入一名谒官,拱手禀道:“大王,穰侯携国尉前来觐见。”
秦王稷一愣,仿佛抓到了什么主心骨似的,脸上露出几分喜悦,可转念一想,这位君主又感觉情况不对了。
因为穰侯魏冉与国尉白起此前都在阴晋一带啊,这毫无预兆地突然返回咸阳,岂非意味着……
心中咯噔一下,秦王稷立刻传唤:“有请。”
片刻之后,魏冉与白起便迈步走入了殿内,拱手抱拳向秦王稷行礼:“大王。”
此时的秦王稷哪里在意这些虚礼,有些急切地问道:“舅舅,你与国尉突然返回咸阳,莫非是前线……”
魏冉沉默了一下,旋即对秦王稷说道:“臣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秦王稷愣了愣,似乎有些气乐了,但最终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先说坏消息吧。”
听闻此言,魏冉沉声说道:“坏消息是,数日前,联军用诈计攻取了郑县,国尉虽拼死抵挡,但最终无法抵挡联军,只能退守骊邑,借骊山要道之险峻,遏阻联军。”
听到魏冉的话,年轻的秦王面色唰地一下就变白了,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想来两者皆有,毕竟骊邑距离咸阳才多远?不到百里而已!
换句话说,五国联军的攻势,已经攻到了距离他秦国都城咸阳仅百里之遥的地方!
百里,也谈得上是遥?按照魏武卒的行军速度,一日急行军即可抵达,更别说机动力更强的方城骑兵与赵国骑兵。
说难听点,眼下他咸阳,已处在联军的可攻打范围内,联军随时可以派骑兵侵入咸阳,烧杀抢掠,让咸阳这座他秦国的国都蒙羞。
“……好消息呢?”秦王稷忍着气、咬着牙问道。
魏冉拱了拱手,镇定地说道:“好消息是,阴晋目前还在华阳君的手中,可以有效地遏制联军。”
听到这话,秦王稷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几分怒意斥道:“舅舅,你所说的这些,也称得上是什么好消息?”
“大王息怒。”
魏冉拱了拱手,旋即镇定地说道:“联军的反制,虽然破坏了我等此前的策略,但我大秦也谈不上大祸临头,臣有十足的把握令联军退兵,甚至于,让联军自行崩解!”
秦王稷闻言一愣:“当真?”
“自然。”
魏冉点点头,旋即正色对秦王稷说道:“大王首先要弄明白,这次五国伐秦,我大秦真正的对手究竟是谁。”
秦王稷想了想,不甚自信地说道:“三晋?”
“更确切地说,其实是魏韩两国。”魏冉更正道。
秦王稷皱了皱眉,狐疑问道:“那赵国的奉阳君……”
魏冉正色解释道:“诚然,这次五国伐秦,确实赵国为盟长,但说到底,这只是奉阳君李兑的主张,于赵国本身而言,赵国与我大秦暂时并无积怨……”
秦王稷点了点头,事实上他这个王位,还是赵国的赵主父强行介入秦国立嗣之事给他争取来的,否则,他恐怕还在燕国做质子呢,哪怕是他的亲母宣太后,当时多半都已经将他给忘了。
虽然秦王稷也知道赵主父当年那么‘帮’他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比如说逐步操控他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