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秦营东营一带的喊杀声愈发猛烈,且渐渐地向周边波及。
比如秦营的北侧,就出现了敌情。
当即,就有秦卒将战况禀告于白起与司马错:“报!北营外出现敌军,不知具体所属,正在猛攻我营。”
“我知晓了。”
白起冷静地遣退了前来报讯的士卒,继而转头对司马错说道:“果不其然,联军果然攻我营的北营,好在我方才已命仲胥镇守北营。”
听到这话,司马错捋着胡须淡淡说道:“啊,对方是想切断阴晋与我营的联系,甚至于,引诱阴晋出兵救援我等。若此时华阳君率军来援,必定会遭到联军的伏击……”说着,他转头看向白起,问道:“国尉确定你派出的人能将口讯传到华阳君那边?”
白起愣了愣,继而面色微变,只见他立刻招来麾下的将领胡郁,吩咐道:“胡郁,你立刻率你麾下的骑兵前往阴晋,务必要将消息传到华阳君那边,告诉他,联军佯攻我营实则是为夺取阴晋,请他务必死守阴晋,不必前来救援!”
“诺!”
胡郁抱拳领命,立刻率领仅存的数百名秦国骑兵直奔阴晋城。
你以为我不知你目的么,蒙仲?
见诸事皆已安排妥当,白起暗自松了口气,站在夜幕下看向联军营寨的方向,暗自冷笑。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秦营约十里左右的地方,蒙仲跨坐在战马上,注视着远处那正已成为战场的白起军营。你以为我不知你意图……此刻你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好似想到了什么,蒙仲的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意。
而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韩国大司马暴鸢乘坐着战车徐徐来到蒙仲身侧,对后者说道:“老弟,我麾下的军卒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加入包围秦营。”
蒙仲点点头,旋即吩咐左右道:“你去问问华虎,看看他们是否已准备就绪,倘若准备就绪,立刻来报!”
“诺!”左右应声而去。
看了一眼离去的几名魏卒,暴鸢问蒙仲道:“老弟,有把握么?”
蒙仲目视着前方平静回答道:“夺下阴晋,我没有把握,但趁机重创白起的军队,我有至少七成的把握。”
暴鸢点点头,旋即笑着说道:“也是,就算换做是愚兄,也是也会糊里糊涂地被老弟算计……”
“呵。”蒙仲微微一笑,旋即平静地说道:“想要算计白起,就要反其道而行!……他很清楚,我方只有攻陷阴晋,才能解决缺粮的隐患,是故当我魏军强袭其营时,他下意识地就会认为这是佯攻的诡计,继而立刻派人通知阴晋,叫华阳君芈戎不必出兵救援,免得抽空了阴晋的兵力,被我等趁机夺了城池……”
“而老弟偏偏反其道而行,既然阴晋打不下,索性就趁机算计白起的军队,一口气将这股秦军吞掉!”摸了摸下颌的胡须,暴鸢嘿嘿笑道:“待等之后,我二十万联军围住白起军营,而阴晋城又因为白起的警告而不发兵救援,嘿嘿……还是老弟技高一筹啊!”
听到这话,蒙仲谦逊地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我固然是希望趁机将白起的军队一举歼灭,但白起不可小觑,待等我联军四面围定其军营后,想必他立刻就会醒悟过来,到时候他强行帅率军突围,我等未必能将他的军队全歼……”
话是这么说,但蒙仲的脸上却丝毫瞧不见惋惜的意思,因为从一开始,他算计白起就是顺便的,其真正的目的是要掩护蒙虎、华虎、晋鄙、廉颇四人的军队去取郑县——当二十几万联军四面围住白起的军营时,当白起在危机面前被迫需要强行突围时,他还会顾得上去仔细分辨有没有联军分兵向西南方向而去么?
只要确保白起的军队不是向郑县突围,他蒙仲的目的就达到了,哪怕白起率领残军逃到阴晋也不要紧。
“报!”
待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后,有士卒前来禀告道:“启禀郾城君,蒙虎、华虎、晋鄙、廉颇四位司马已准备就绪。”
“好!”
蒙仲点点头,吩咐道:“令他们于半个时辰后开始行动!”
说罢,他转头看向暴鸢,说道:“暴帅,可以让贵军的士卒攻击秦营的南侧了。”
暴鸢嘿嘿一笑:“放心,老弟,包在愚兄身上。”
说完,他收敛笑容,沉声对左右下令道:“传令下去,按既定策略进攻秦营的南侧!”
“诺!”
片刻之后,便有无数韩军士卒高举火把,从联军大营的方向而来,直奔秦军营寨的南侧。
而此时在秦营的北侧,齐将田触隐隐看到一条‘火蛇’从他们联军营寨的方向直奔此地秦营,立刻便意识到韩军已经出动,遂对左右心腹说道:“派人告知乐毅司马,韩军已动,我将按照既定策略移军秦营的西侧,叫他小心秦军强行向北突围。”
说着,他看了几眼四周,压低声音对那名心腹说道:“告诉乐毅,在此地围杀白起、司马错等秦军良将,于魏韩有利而于我齐燕两国无益,蒙仲的策略已足以夺下阴晋,我等没有必要为魏韩两国铲除像白起、司马错那样的秦之良将,若待会秦军果真从北突围,叫乐毅不必拼死阻击。”
心腹点点头,立刻抱拳而去。
尽管田触此时仍有自己的私心,但在大局上,他还是遵从蒙仲的策略,悄然抽兵,转而攻打秦营的西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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