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在听到蒙仲的话后,晋鄙便冷笑着说道:“强渡门水,有我足矣,要这粗夫何用?”
廉颇一听就气乐了。
倘若别人说他是粗夫,取笑他鲁莽、冲动也就算了,你晋鄙有什么资格取笑别人是粗夫?明明你自己也是个粗鲁没脑子的鄙夫!
他当即反唇讥笑道:“也不知是谁在函谷关前差点挑起与秦军的决战,险些坏了郾城君的大计!”
晋鄙闻言又气又羞,一脸恼羞成怒。
见此,蒙仲连忙岔开话题:“两位,两位,稍安勿躁……说起来,这两日我听说田触与对面的秦军有过一两次交手,不知具体什么情况?”
见晋鄙被自己气得火冒三丈却又不敢当着郾城君的面发作,廉颇很是得意,在故意朝着晋鄙嘿嘿笑了两声作为嘲讽后,这才转头面向蒙仲,恭敬地解释道:“确切地说,有两回。……一次是魏青、华虎两位司马的主张,认为我方当趁胜追击,当时田触也没有反驳,于前日尝试攻打对岸……但由于对面秦将的拼死抵挡,齐军最终被击退了……”
说到这里时,他不屑地撇了撇嘴,显然是有些看不起齐国的军队。
蒙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算算日子,廉颇口中的“前日”,即夜袭门水秦营的次日。
此时廉颇又说道:“而第二回,则在昨日,秦将白起率领大军火速赶来增援,与卫援合兵一处,继而对我方发动了强袭,但最终还是被我方击退……”
『……看来丢了门水大营,确实让白起有些失了方寸。』
在听完廉颇的话后,蒙仲心下暗暗想道。
想想也知道,昨日他联军一方,非但有齐燕两军十万军队,还有魏青、晋鄙、廉颇、华虎率领的总共约两万多魏赵精锐,单论兵力数量多半要比白起与卫援二人麾下的军队多,可白起在率军增援卫援后,立刻就发动渡河战,试图夺回门水大营,显然是迫切想要夺回门水大营。
问题是,打地下来么?
由此可见,失去了门水秦营,白起也有点急了,有些方寸大乱,不似以往蒙仲印象中的冷静与从容。
这不奇怪,毕竟眼下的局势对白起太不利了,暂且不论一旦被他联军突破门水后对秦国将会造成如何恶劣的结果,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这座门水秦营以及那条隐秘的小路,最初是白起为了达到其目的,故意暴露给联军一方的。
否则的话,联军一方怕是还要再过一段时间,花费更多的精力,才能找到这条小路。
而最终的结果呢?白起的目的没达到,门水秦营还丢了,这可不算是偷鸡不着蚀把米的程度,而是背着家里的米缸去偷鸡,结果米缸砸了、米全撒了,还被那养鸡的邻居提着棍子一顿猛揍。
想来回去后,还会被家人痛骂一顿——想想也知道待这件事传到咸阳那边,咸阳肯定会全部的责任归于白起。
惨不忍睹。
也难怪白起气地方寸大乱,不顾一切想要夺回门水军营,来挽回自己的失利。
但从昨晚秦军连夜在河岸构建防御来看,似乎白起已经冷静下来,准备采取守势了,这让蒙仲感到颇为遗憾。
毕竟冷静时的白起,那可难对付多了。
待暂时安抚罢晋鄙与廉颇二将后,蒙仲带着他们返回门水大营。
回到大营的主帐,蒙仲派人请来了田触与乐毅二人,以及魏青、窦兴、韩足、乐进四将——蒙虎与华虎因为正率领方城骑兵在周边打探情况,此刻并不在营内。
说起来,这座主帐,昨日蒙仲本来打算让给田触的,意在抬一手田触,默许田触作为此间联军的主将,但因为田触心虚,以及晋鄙、廉颇等人当时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满之色,以至于田触哪怕明白了蒙仲的意思,也不敢以此间主将自居,而是尊蒙仲为主将。
这个结果,其实当然是最好的。
片刻后,田触与乐毅联袂而来。
见此,蒙仲笑着问道:“触子今日气色不太佳呀,莫非昨晚不曾歇息好么?”
田触勉强笑道:“因担心秦军夜袭,不敢睡地太死,以至于半夜醒来好几回……怕是这个原因吧,早晨起来时仍感觉有些倦乏。”
“哦。”
蒙仲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旋即又转头问乐毅道:“乐司马呢?昨晚睡得好么?”
看着蒙仲脸上那亲切之色,乐毅的心情反而很复杂,淡淡说道:“还好。”
不得不说,蒙仲刻意表现的亲切之色,虽然让田触暗自松了口气,但乐毅却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因为他很清楚,此刻蒙仲脸上的神色,并非是发自内心,只不过是为了安抚田触而已……
他乐毅,从什么时候起在蒙仲心中沦为像田触那样,需要其刻意安抚拉拢的人了?
但鉴于自己确实有些不好透露的小秘密瞒着蒙仲,乐毅也不好强求什么,他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待时机合适时,蒙仲自己会理解的。
一番看似亲切的交谈过后,魏青、窦兴、韩足、乐进四将亦来到了帐内。
见众人到齐,坐在主位上的蒙仲便开始了今日的军议。
“……今早我去门水那边窥视对岸秦军,发现正如华虎送来的消息,秦军已连夜在河岸旁建起了一系列的防御,岗楼、哨塔、栅栏、鹿角,还有无数弓弩手部署在河岸旁,由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