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看着田触的白起脸上浮现几许嘲讽,毕竟自封帝号的可不止他秦国,齐国也是,只不过,齐国抵不住压力,称帝不到两个月就自行废除了帝号罢了。
不管天下人如何看待这件事,反正在白起看来,齐国的君臣纯粹就是一群有贼心没贼胆的鼠辈,要不是为了大局考虑,白起根本懒得跟田触这个齐人废话。
可能是注意到了白起脸上的嘲讽之色,田触亦是尴尬不已,毕竟天底下谁都能指责秦国大逆不道的称帝行为,但唯独他齐国没有这个资格——谁让他齐国此前是秦国在这件事上的“共犯”呢?
深深吸了口气,田触镇定情绪,正色说道:“事实上,无论是我大齐,还是在下,都无意与贵国交兵,但此次三晋征讨贵国,名正言顺,在下又岂能弃明投暗,倒戈贵方而背弃三晋?”
见田触断然拒绝,白起也不在意,毕竟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指望田触立刻就答应——相反,倘若说田触立刻就答应倒戈,他也不会相信。
想了想,白起微笑说道:“这件事,触子可以慢慢考虑。触子言贵国不希望与我大秦交兵,而我大秦,事实上也不希望与贵国交恶,秦齐两国,本可缔结盟约,共进共退……”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旋即又说道:“这样吧,今日便到此为止,希望触子回去后好好考虑一下,倘若改变了心意,随时可以派人通知在下。……在下相信,触子最终还是会改变主意的。”
见白起不欲将这件事说死,田触犹豫了一下,也没有纠正白起的说辞,点点头顺势抱拳说道:“那……我二人便就此告辞了。”
白起点点头,忽然目光注意到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乐毅,下意识说道:“等等。”
田触与乐毅以及他们的身边的士卒本欲离开,忽然听到白起这话,纷纷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腰间的兵器,神色警惕地看着白起。
此时,却见白起摊摊手笑着说道:“别误会别误会,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在下只是听说,这位乐毅乐大司马,据说曾经是郾城君的副将?”
“是,有何指教?”乐毅不动声色地问道。
只见白起深深看了几眼乐毅,忽然笑道:“不,没有,只是出于好奇而已。”
说罢,他朝着田触与乐毅抱了抱拳,笑着说道:“两位,告辞。”
“告辞!”田触与乐毅亦抱了抱拳,目视着白起一行人掉头离去。
当战车驶出大概十几丈远后,白起脸上的笑容逐渐收起,取而代之的则是凝重之色。
『那个乐毅……看上去很不简单。』
他心中暗暗想道。
记得方才在彼此交谈的时候,白起始终关注着田触、乐毅二人的面色。
当时,随着他逐渐透露出想示好于齐国、并且希望说服对方倒戈的时候,田触前前后后的神色起伏很大,有狐疑,有困惑,有震惊,有沉思,但那个乐毅,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就仿佛他白起想要说些什么,对方早已心知肚明。
倘若是其他人,白起倒也不至于这般在意,但这个乐毅却是他的宿敌、郾城君蒙仲过去的副将,这就让白起忍不住沉思:这个乐毅,是否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怎么说呢,就田触与乐毅二人来说,虽然看上去似乎是田触做主,但白起总觉得乐毅更像是那个拿主意的人。
没有什么论据,这只是白起的直觉。
“白帅,你说齐燕两军真的有可能倒戈么?”
此时,为白起驾驭战车的近卫司马靳忍不住开口问道。
白起想了想,摇头说道:“据我个人猜测,田触也好,那乐毅也罢,应该没有这个胆子,倘若齐燕联军胆敢倒戈,我猜三晋联军绝对会率先铲除这两国军队……蒙仲那个家伙,可不会放任这么大的隐患。”
“那……”司马靳不明白了。
仿佛是猜到了司马靳的心思,白起笑着说道:“其实无论是司马老,还是我,都不曾奢望齐燕两军倒戈,只要他们两军正在我秦军与三晋联军的交锋中做壁上观,这就足以。”说罢,他见司马靳还是满脸困惑的样子,便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道:“想不明白,回去后就慢慢想,好好想想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机。走,回营!”
“喏!……驾!”
司马靳点了点头,双手一抖,驾驭着战车飞快向前。
而与此同时,田触与乐毅在返回其营寨的途中,亦在商量这件事。
“真没想到,那白起主动邀见你我,竟是希望说服你我倒戈……”
“这不奇怪。”乐毅淡淡说道:“此刻在函谷关前,就只有魏、赵、韩三军精锐,却不见你我两军的士卒,相信白起必然是从中看出我联军内部并非齐心,故而尝试劝说触子。”
“有道理。”
田触摸着下颌处的胡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旋即,他看向乐毅,欲言又止地问道:“那你说……”
虽然田触的话只说了半截,但乐毅还是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且因此陷入了沉思。
平心而论,从对燕国有利的角度来说,乐毅当然是倾向于田触率齐燕两军倒戈秦军的,毕竟这样一来,齐国就很狠狠得罪三晋。
至于他燕国,还是那句话,他燕国国小势弱,只有唯齐国马首是瞻,哪敢忤逆齐国的意见呢?只要时机成熟时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