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直也不隐瞒,在看了一眼田文后解释道:“收到薛公的书信后,大司马就带着我向赵王致歉,随后就把我打发回邺城了……”
“那大司马呢?”
“大司马还在赵国努力改善与赵国的关系。”说到这里,唐直私底下小声问蒙仲说道:“怎么回事?赵国不是敌人么?……头两天大司马还称赞我与白起逼迫邯郸,给了那帮赵人一点颜色,可收到田文的书信后,转头就把我痛骂了一顿,还拉着我一起向赵王赔礼道歉……”
“咳!”
田文在旁咳嗽了一声,显然是想警告唐直,警告唐直不可直呼他的名字。
听到这话,蒙仲也是感觉有点好笑。
他知道,以翟章的性格,让他屈身向赵国赔礼道歉,着实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要不是这次秦齐互帝惊到了这位老将,使这位对魏国忠心耿耿的老将感到了危机,他岂会抛开颜面向赵国赔礼道歉?
不得不说,这次秦齐互帝事件,着实是让整个魏国都感觉到了危机,以至于翟章、田文等人,皆为了化解这次劫难而纷纷行动起来。
“此事说来话长,待空闲时再与你细细叙说……”
说着,蒙仲转头看向田文,问道:“薛公,接下来作何安排?”
田文闻言说道:“我已派冯谖带人先行前往邯郸,求见赵王与李兑,你我今日在邺城稍住几日,等待冯谖送来回应。”
说着,他也不再理睬唐直与蒙仲,带着自己的门客径直就进了城,到城内的驿馆去了。
看着田文带着数百名门客一起进城,唐直冷笑着说道:“这家伙还是这般张扬,不晓得的还以为他是我魏国的君主呢!”
蒙仲摇摇头,也不知该怎么接话,毕竟据他所知,这次田文为了尽快赶到赵国,其实已经有所收敛了。
当晚,唐直邀请蒙仲与蒙虎到他府上吃酒,又唤来甘富、夏央等部将作陪。
因为彼此都是伊阙之战时就相识的,双方也都不见外,使得酒宴的气氛非常活跃。
而在田文、蒙仲暂住于邺城的这几日期间,田文的门客冯谖则先行赶到了邯郸。
抵达邯郸后,冯谖先到驿馆拜见了魏国的大司马翟章。
只见在见到冯谖时,翟章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带着几分闷恨说道:“田文可来了,这里的事就交给他了,老夫要回邺城去了!”
看得出来,这位大司马这段时间,怕是也没少受气。
想想也是,本来是以胜利方的姿态逼迫赵国罢免奉阳君李兑的,结果就因为秦齐互帝,还得卑躬屈膝地讨好赵国,设法将赵国拉拢到他魏国这边,可想而知这位大司马心中的窝囊。
不过在临走前,翟章也不忘提醒冯谖:“莫小看赵王,那位年轻的君主……不简单。”
冯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岂敢小看赵国现如今的君主赵何?
要知道此次齐赵燕伐宋、秦魏救宋的大仗,宋国固然是最大的得利者,而其次的赢家,就是赵国的君主赵何。
据冯谖所知,赵王何趁这次机会,不但成功从此前把持赵国的奉阳君李兑手中夺回了一部分权势,还因为坚决抵制秦魏两国的威胁、庇护奉阳君李兑而得到了许多赵人的拥护,被这些赵人称为贤臣。
就一位年仅二十岁的年轻君主而言,这份手腕着实厉害,怕是不亚于其父赵武灵王赵雍。
当日,翟章便就此返回邺城,而冯谖则带着魏王遫的国书以及薛公田文的托付,前往王宫觐见赵王何。
在得到赵王何的召见后,冯谖在宫殿内献上了魏王遫的国书。
国书的内容,无非就是魏王遫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秦齐两国,表示三晋彼此应当联合一致等等,都是些陈年旧话,赵王何也不是很在意,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他在这份国书中,看到了“郾城君”这个完全陌生的称呼。
他问冯谖道:“寡人对贵国并不是很了解……虽知道薛公,却不知作为副使的这位郾城君,不知这位郾城君却是何人?”
冯谖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旋即拱手说道:“正是我魏国的骁将,蒙仲。”
“蒙仲?”
还没等面色微变的赵王何开口,冯谖就听到赵王何身旁那一名卫士惊呼出声。
倘若此刻蒙仲在这里,他就能认出,这名卫士,正是前赵相肥义的儿子,肥幼。
“蒙仲……”
用略带责怪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肥幼,赵王何坐在位上,神色复杂地看着魏王的国书,口中喃喃自语:“居然……已经是邑君了么?也是,以你的才能……”
想了想,他问冯谖道:“郾城君……是几时受到魏王赏封的?又赏赐了他那些物什?”
冯谖也不隐瞒,如实说道:“回禀赵王,因此次蒙司马救援宋国,助宋国击退齐国军队有功,又感于蒙司马在伊阙之战、宛方之战的功劳,魏王便封蒙司马为郾城君,将叶邑东侧的郾城赏赐于他作为封邑……其余的赏赐,在下就不清楚了。”
『也不是很多嘛。』
赵王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地想道。
他并不觉得魏王对蒙仲的赏赐有多么优厚,毕竟他赵国若没有发生沙丘宫变的话,蒙仲乃是赵主父内定的晋阳守,日后将总慑西河、晋阳(太原郡)、雁门三片郡土,作为赵国对抗秦国的前线上将。
这份重托,可比魏王厚重多了,除非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