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翟章命他主动进攻,他也只能听命,毕竟他韩国还需要仰仗魏国一共抗击秦国,因此,魏国大司马翟章的要求,他也无法视而不见。
当然,虽说心中有诸般不满,但暴鸢对于此番这场仗,也并非没有信心,至少翟章“神奇”地料到了楚军的动向,这就让他对击败司马错、击败白起抱持几分信心。
迄今他还是没想明白,那翟章是如何准确料到昭雎会撤军的。
他大致猜测,翟章肯定是得知了什么,且并没有告知他。
当然,这不要紧,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击败秦国的军队这就足够了。
也正因为如此,暴鸢并未拖魏军后退,这几日来多次尝试进攻析县,只可惜每次皆被司马错击退。
而今日,秦军不知什么缘故分出了一万多军队,这让暴鸢看到了夺回析县的希望。
不过在这同时,他也对秦军的这个举动,抱持极大的困惑。
要知道,析县并非什么关键的战略要地,无论对于秦魏两国皆是如此:对于秦国而言,秦国随时可以出兵攻打宜阳、新城;而对于韩国来说,汝水防线才是暴鸢为抵挡司马错麾下大军所建立的。
既然析县并非关键的战略要地,因此,哪怕司马错放弃驻守析县,这也不难理解。
当然,反过来说,司马错不希望主张韩国军队反攻的气势,希望在析县将其打断,这在暴鸢看来也说得通。
可唯独眼下秦军的反应,让他不能理解。
既要守析县,又要分兵出去,那司马错在搞什么?
谁不知在这种情况下分兵乃是兵家大忌?
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使得像司马错那般的擅战名将,不得不分出一万多军队?
随便一想,暴鸢便猜到了大概:肯定是魏军那边做了什么,掐住了秦军的命脉。
只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暴鸢暂时不得而知。
三月十九日,即白起堵着阳关进攻这座关隘的第三日,有韩军的士卒禀报暴鸢,说是有十几名方城骑兵绕过应山,来到了他的军中。
暴鸢当即接见了这些方城骑兵,询问他们的来意。
只见为首的方城骑兵将一封书信递给暴鸢,沉声说道:“方城令命我等日夜兼程赶来,只为将这个消息禀报暴帅。”
蒙仲?
暴鸢惊讶地接过书信,摊开竹册扫了一眼,继而顿时眉开眼笑:“哈哈,不愧是方城令,不愧是方城军……”
大喜之余,他吩咐近卫带这十几名方城骑兵到营内歇息,好生招待。
此时,有暴鸢身边的近卫不解问道:“不知方城令的书信中写了些什么,使大司马如此欣喜?”
暴鸢哈哈大笑道:“我说前两日,那司马错何以逆兵法而行,不顾我军的威胁仍分出万余军队,今日收到蒙仲那小子的书信我才恍然,司马错原来是增援宛城去了……哈哈哈,这蒙仲真不简单,倘若我猜测没错,他此刻应该正在与白起交兵,在白起的眼皮底下偷袭了宛城,烧掉了秦军的粮仓,哈哈哈哈……”
笑到这里,他忽然愣了愣,似有察觉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竹简。
必须地说,他魏韩联军的局势非常好,可以说是已占据上风,然而这其中的关键,却是在于蒙仲麾下的方城军偷袭了秦军占领的宛城,烧掉了秦军的粮仓,而在此之前,他魏韩联军其实是不占什么优势的。
那么就来了,既然当初不占什么优势,那翟章为何敢写信威胁他,命他共同进击秦军,就仿佛已胜券在握似的?
仔细想想,翟章此前很少跟秦国的军队打交道,他何来的自信?
楚将昭雎无故撤兵也是,翟章如何能提前得知楚军会撤退?翟章在楚国可没有什么人脉,相比之下,倒是方城的蒙仲那小子……
莫非当日那封信,其实是蒙仲那小子假借翟章的名义送来的?
摸了摸下颌的胡须,暴鸢脸上露出几许古怪的表情。
“大司马,怎么了?”
见暴鸢神色有异,从旁的近卫好奇地问道。
“……”
暴鸢看着手中的竹简,微微摇了摇头,心情有些复杂。
倘若那封信当真是蒙仲假借翟章的名义所写,暴鸢自然会因此感到气愤,毕竟他自认为与蒙仲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蒙仲不应该这样欺骗他。
但反过来说,他多少也能理解蒙仲这样做的原因。
……先设法击退秦军再说。
暴鸢心下暗暗想道。
不得不说,若抛开受骗这层因素,其实他反而更倾向于蒙仲假借翟章的名义写信给他,因为这证明蒙仲心中已经有了击破秦军的策略——方城军偷袭宛城,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这样一想,他对这场仗亦增添了几分信心。
当日,暴鸢召集了麾下的诸将商议策略。
他对诸将说道:“我刚收到方城令蒙仲的书信,蒙仲在信中言,他方城军已成功烧毁了秦军的后方粮草,使司马错与白起十几万秦军皆陷入了缺粮的危机……”
听到这话,诸韩国将领亦是面色大喜,纷纷说道:“大司马,既然如此,我军当立刻进攻析县,趁机击败司马错……”
“不!”暴鸢摇头打断了诸部将的请战,沉声说道:“虽秦军的后方粮仓被魏军烧毁,但司马错的军队应该仍有些许余粮,既然我军已占据上风,为何还要强攻析县?坐等司马错的大军粮尽自溃,继而再趁机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