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翟章有些惊讶于蒙仲对白起的了解,旋即捋着胡须说道:“这个叫做白起的小子,看起来很勇啊,怪不得连公孙喜都在此人手中吃了大亏,一世英名皆丧于此人手中。”
听到这话,蒙仲由衷地附和道:“论胆魄,论谋略,这白起确实超过常人。”
『……胆魄与谋略么。』
翟章瞥了一眼蒙仲,轻笑一声,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片刻后,蒙仲带着翟章登上了阳关的关隘,静等秦军的到来。
约大半个时辰后,秦军缓缓来到关外,于关外排兵布阵。
此时翟章站在关隘的城墙上眺望秦军,只见秦军关外的秦军充斥整个山谷,那肃杀的气氛,纵使是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亦不由地露出了几许凝重的神色。
而从旁,蒙仲正在吩咐蒙遂、郑奭、蒙虎、曹淳、华虎等将领,他提醒众将道:“今日白起率军来攻,乃是因为我军偷袭其粮仓,他不得已只能对我阳关展开猛攻,一方面尝试攻陷我阳关,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其麾下秦卒与我军互耗,以此弥补其军中粮草的缺口。因此,今日必然会是一场恶战,我希望你等报以警惕……”
“……”
翟章转头看了几眼蒙仲,心下有些诧异。
在己方军粮不足的情况下,故意对敌军展开猛攻,以彼此互耗来弥补己方粮草的缺口,此举虽然残酷,但也是战场上颇为常见的手段,只不过,一般只有久经沙场的老将才会懂得这种手段,而蒙仲小小年纪竟懂得提防此事,这着实让翟章感到几许意外。
毕竟据他所知,蒙仲虽说在十四岁时便跟随宋国军队出征滕国,但这小子今年也才二十岁而已,满打满算不过六年的戎马生涯,但不能否认的是,论见识,哪怕是那些三四十岁的将领都远远不及这小子。
这让翟章不免有些好奇,好奇于再过十年、二十年,这小子将会成为一个怎将的将领。
正如蒙仲所说的那般,今日白起率领秦军对阳关展开猛攻,乃是迫于无奈,因此白起也没有心情在战前与蒙仲再废话什么——否则换做平时,白起多半会跟蒙仲聊几句,或者调侃蒙仲几句,以此证明他的从容与自信。
但今日白起却没有这个心情,待军队做好进攻准备后,他立刻就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呜呜——呜呜——呜呜——”
伴随着三声悠长的号角声,秦军先锋大将孟轶站在战车上,手持利剑指向阳关,嘶声力竭般地大吼:“前军!进攻!”
一声令下,秦军的前军,那几个千人方阵徐徐向前。
“唔?”
此时,蒙遂站在城墙上环抱双臂而立,见关外的秦军竟如此缓慢地朝着他阳关靠近,心中不由地升起几许困惑。
这种速度,岂非是给他阳关的弩手当活靶子么?
想到这里,他当即喝道:“传令弩手,朝前方关外,射箭!”
一声令下,关内的弩手们纷纷举弩而射,一时间,阳关关内有无数箭矢腾空而起,远远看去仿佛麦田上的蝗潮,朝着关外的秦军劈头盖脸地射了过去。
瞧见这拨箭矢,秦将孟轶扯着嗓子吼道:“箭袭!列阵!”
只听齐刷刷地举盾声响起,只见那些步卒方阵内的秦卒们,前排的步卒手持一块盾牌挡在身前,构筑成一道壁垒,而从第二排起的秦卒们,则将盾牌平举在头顶,与从旁士卒平举在头顶上的盾牌一同构筑了一层铁壁,使得远远看去,这千人步兵方阵,仿佛是一只缓缓移动的乌龟。
伴随着丁零当啷地响声,魏军的这波箭雨,大多都被这些严密的盾牌防守挡了下来,只有个别的秦卒中箭,使得秦军的阵型出现了些许空洞,但很快就被其余秦卒弥补。
“什么?!”
见到这一幕,蒙遂顿时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去年入冬前,白起初次尝试进攻阳关时,他阳关的弩阵射击那可是让秦军损失惨重,可眼下,同样的招数,秦军却已有了抵挡的手段。
而此时在关楼那边,瞧见这一幕的蒙仲亦微微皱了皱眉。
他也没想到,只是过了一个冬季,白起便已想到了针对他魏军弩阵的办法,想出这招——姑且就称作龟甲阵。
“秦军的云梯队出动了!”
身旁,有魏卒惊呼着提醒道。
蒙仲皱着眉头看去,只见在秦军那前三后二五个千人方阵之后,整整一排的云梯正徐徐朝着关隘这边前进,细细一数,这些云梯怕不是有多达百余架。
这个数量,几乎可以令阳关的关墙形同虚设。
于是他立刻下令道:“传令下去,叫关内准备好火油、火矢,待那些云梯靠近后,尽可能地将其摧毁!”
而此时,秦军的前军,那几个移动缓慢的方阵,也已逐渐靠近了城门。
不得不说,凭借着这招龟甲阵,秦军的伤亡情况锐减,纵使蒙遂下令关内的弩手不停歇地射箭,但秦军这次的伤亡情况,却要远远好过去年,这使得城墙上的魏卒们充满了压力。
显然这些魏卒也已经意识到,这次恐怕不能像上回那样,用弩阵击退这些秦军。
注意到城墙上的魏卒们士气有些低落,魏军这边的大将乐进抽出利剑,大声喊道:“不必惊慌!不必畏惧!秦军虽然悍勇,但别忘了,我军曾几次击败过他们,今日秦军复来,不过是再次收获一场败仗而已!……方城可以拱手相让,但我阳关,乃是舞阳、叶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