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考虑到齐宋两国边境的安全,蒙仲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听说齐国陈兵于莒县,军司马离开边境,齐国那边……”
“无妨。”戴不胜摆了摆手,旋即在看了一眼四周后,小声对蒙仲、太子戴武、惠盎三人说道:“临行前,我收到了田章的书信,他在信中说,他也要来我宋国为你庆贺成婚之事,与我私下约定,彼此不许趁机用兵……”
据戴不胜所言,当日他收到田章的书信后亦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欢欢喜喜地回信,与田章约定互不侵犯,毕竟他对蒙仲的印象极好,只要齐宋两国不开战,此番蒙仲成婚,他绝对要到场。
至于戴盈之,虽然也有些赶赴蒙仲的婚事,但他还是担忧边境,担忧田章耍诈,因此二人在商量过后,由戴不胜带着彼此的贺礼前来祝贺,至于戴盈之,则仍驻守在齐宋边境,防备齐军。
『竟然还有这种事?』
在听罢戴不胜的话后,太子戴武与惠盎面面相觑。
虽说他宋国其实并没有进攻齐国的心思,但田章身为齐国的大司马,竟私底下与宋国的将领协商,约定彼此互不侵犯,这未免也太离奇了。
“想不到赫赫威名的匡章,亦是如此真性情……真不知若齐王得知此事会作何想。”惠盎表情古怪地说道。
“作何想?”戴不胜撇撇嘴说道:“去年吃了那么大的亏,在莒城修好前,齐王岂敢再进攻我宋国?”说着,他四周瞧了瞧,随口问道:“怎么?田章还没到?……喂喂喂,他总不至于借他义弟成婚一事使诈吧?”
蒙仲闻言笑着宽慰道:“军司马且宽心,我想田章义兄想必是先前往邹国,顺便接孟子一同前来……假如孟子肯来的话。”
他并不担心戴不胜那随口的猜测,毕竟以田章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使诈的若他当真借这件事使诈,非但蒙仲将会彻底与他反目,想来就连他的老师孟子都不会原谅他。
果不其然,在戴不胜抵达蒙邑后仅过两日,田章便带着老师孟子以及万章、公孙丑、公都、乐正等亲近的儒家子弟,一同来到了蒙邑。
不得不说,当蒙仲带着太子戴武、戴不胜、惠盎以及其余一干人前往迎接田章等人的时候,其实气氛还是有些尴尬的。
毕竟田章可是齐国的将领,而且还是大司马级别的主将,在其率军进攻宋国那会儿,似宋王偃、戴不胜、戴盈之等人,皆恨不得要将其先除之而后快,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迎接田章的这一日。
可能是瞧见戴武、戴不胜、惠盎等人表情古怪,田章率先笑着说道:“国事归国事,私交归私交,今日在诸位面前的仅只是田章,非齐国大司马匡章也!”
听闻此言,戴武、戴不胜、惠盎等人纷纷点头称善,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公私之事还是看得很开的,更别说旁边还有儒家的圣人孟子与他一干弟子。
“孟夫子。”
在跟田章简单聊了几句后,蒙仲连忙来到孟子的座驾前,亲自搀扶着孟子走下马车,旋即拱手施礼,满脸歉意地说道:“劳烦孟夫子千里迢迢赶来奔赴小子的婚宴,小子实在过意不去。”
“无妨。”只见孟子接过大弟子万章递来的拐杖,捋着髯须笑着说道:“这些年老夫久在邹国教授诸弟子,亦觉得沉闷,奈何虽天下之大,却无老夫欲往之处,此番小友成婚,老夫正好外出散散心,顺便……”说着,他环视了一眼四周,表情有些异样地说道:“庄夫子还未到么?老夫还想顺便与他交流一下……学术。”
蒙仲连忙说道:“小子待会立刻告知我老师。”
“好好好。”孟子捋着髯须笑道:“告诉他,我孟轲在蒙邑等他。”
『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奇怪呢?』
蒙仲暗自琢磨了一下,奈何眼下来不及细想,转而与万章、公孙丑、乐正、公都等儒家弟子行礼打招呼。
诸儒家弟子纷纷还礼。
值得一提的,在众多宾客当中,唯独孟子与弟子的贺礼最为特殊,赠送的皆是书籍当然,大部分都是儒家的书籍。
“阿遂、阿虎。”
在招呼完诸儒家弟子后,蒙仲唤来蒙遂与蒙虎,嘱咐二人代为招待宾客,而他则立刻驾驭着战车前往庄子居,将孟子已经抵达蒙邑的消息告知老师。
“什么?孟轲已经到蒙邑了?还说其在蒙邑等我?”
当庄子从蒙仲口中得知了孟子的原话后,心中大怒,当即带着其实岁数跟他差不多大的仆人庄伯,乘坐着蒙仲的战车,风风火火地杀到了蒙邑。
说起来,蒙仲的婚期其实定在六月十二日,而眼下却仍只是六月初二,但前来祝贺的宾客已经到了七七八八,甚至于就连其实并未邀请的人亦到场了不少,以至于蒙邑此刻已人满为患,考虑到不能晾着这些宾客,尤其是其中那些贵客,蒙氏、乐氏两族族长、长老决定提前设宴,从当日就开始大摆设宴,直到六月十二日。
细数蒙仲名单上那些邀请的对象,就只剩下赵国那批人尚未传来回应,其余要么是亲自赴宴,要么是托人送来了贺礼。
当晚,也就是六月初二的晚上,蒙氏、乐氏两族开始大摆筵席,鉴于前来祝贺的宾客实在太多,以至于蒙氏、乐氏两族放弃了一人独坐的矮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