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主意不错。”庞煖欣然点了点头。
“问题是……”摸了摸墙垛,蒙仲皱着眉头说道:“问题是那些巡逻的卫士,必须想个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
听闻此言,庞煖微笑着说道:“此事我亦想过,我准备留下一支佯动的兵卒,从南城门而出,假称欲保护赵主父突围,以此吸引王师的注意。”
话音刚落,就听身边的鹖冠子微笑着说道:“这支佯动的兵卒,就由老朽来带领吧。”
赵主父、蒙仲、庞煖三人下意识转头看向鹖冠子,此时却见鹖冠子笑着说道:“老朽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硬朗,可没办法像你们这些年轻人这般跳到冰冷刺骨的河水里,不如就留在行宫,吸引王师的主意……”
听闻此言,庞煖皱眉说道:“夫子,恐赵成、李兑见走脱了赵主父,迁怒于您……”
鹖冠子笑着摆摆手说道:“我这把老骨头,杀之何益?老朽多少还有些薄名,赵成、李兑二人不至于杀死老朽。”
说罢,他转头看向赵主父,正色说道:“若是赵主父此番能脱困,老朽才有实现心中抱负的机会。……我此前见过中原各国诸侯,唯赵主父有‘破而后立’的魄力。赵主父,老朽还不想就此归隐山林啊!”
“呵……”赵主父动容地笑了笑。
当日,赵主父命宫内仅剩的檀卫军与信卫军翻出最后的食物与酒水,令士卒们饱食一顿,以待夜晚的突围。
期间,蒙仲带着信卫军将东殿、西殿内翻了个底朝天,将宫中的被褥、幕帷布通通拆下来,用泥雪将其涂抹,然后再次晾干。
待等当日夜里,赵主父身披甲胄,带着蒙仲、庞煖等一干人来到了行宫城墙的东南角。
在等上城墙之前,赵主父转头看向身后蒙仲、庞煖、鹖冠子、剧辛、赵奢、乐毅一干人,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夜之事若成,便是上天见怜;倘若不成,便是我赵雍命数如此,尔等自行逃逸,不必毫无意义地与我一共赴死!……记住了么?”
在一番寂静之后,蒙仲开口说道:“若势不可违,我等自会自行逃逸。”
“很好!”
赵主父微微一笑,旋即转头看向庞煖。
庞煖犹豫一下,最终默默点了点头。
片刻后,待夜色愈发深沉,众人开始行动。
他们找到了一段城外篝火光亮照拂不到的城墙,此时,只见蒙仲、蒙虎、武婴、华虎、穆武几人将绳索绑在城墙上,然后将从被褥拆下来的布披了身上,悄然顺着绳索滑落到城下。
一到城下,蒙仲几人便立刻伏在雪地上,警惕地看向远处的鹿角障碍。
旋即,一名名披布的信卫军士卒,逐一从城墙上沿着绳索滑落,与蒙仲等人一同伏在雪地上。
不得不说,此刻蒙仲等人难免心跳加剧,毕竟与他们相隔仅二十余丈,即是王师设置的鹿角等防御设施,且在那之后有着无数的巡逻赵卒,倘若此时被对面的巡逻赵卒察觉情况不对,致使四面八方的赵卒闻讯而来,他们将立刻被王师赵卒团团包围。
不多时,庞煖、剧辛、赵奢等人保护着赵主父,亦从城墙上沿着绳索滑落,此时尚留在城墙上的,便只有鹖冠子与其余约三百余名檀卫军士卒。
『一定要逃出去啊……』
看着城下的赵主父等人借助身上的布迅速与地上的积雪融为一体,鹖冠子深深吸了口气,毅然带着兵卒走向南城门。
不多时,南城门方向便响起了城门开启的动静,瞬时间,城外的王师亦做出了相对的反应。
“行宫内有人突围!”
“快!挡住他们!”
这些声音,从远处徐徐传到了赵主父、蒙仲、庞煖等人这边。
“再等等。”
蒙仲压低声音提醒着赵主父等人。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快!行宫南城门有人试图突围,你们几队,立刻前往南城门围堵!”
“喏!”
待一声应喝后,蒙仲等人便听到纷乱的脚步声朝着远处而去。
见此,蒙仲深吸一口气,扮作一团不起眼的积雪,悄悄摸近不远处的鹿角障碍,睁大眼睛审视着远处的巡逻卫士,待确认远处的巡逻赵卒被调走了大部分后,他当机立断地向身后诸人传达讯息:“快!翻过去!”
听闻此言,赵主父与身后的士卒们,纷纷解下身上的布,将其塞入甲胄内,旋即快速翻越鹿角障碍。
“从现在起,我等便是巡逻此地的王师赵卒!各队听我号令!”
压了压头盔,蒙仲与庞煖分散为二十几人为一队的巡逻队,徐徐朝着远处走去。
而此时在远处,正有无数的火把朝着这边而来,甚至隐约还能听到阵阵马蹄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