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仲还记得,当初他故乡为了驱赶一只啃食庄稼的大野猪,同村的青壮们敲响预警,继而打一帮人带着兵器去围杀那只野猪。
至于结果……野猪肉挺好吃的。
“嚯!”
从旁,传来了蒙虎的轻笑声。
蒙仲抬起头看了一眼左前方,只见在不远处的那片乡邑,村门紧闭,而透过那扇木质的村庄大门的缝隙,隐隐可以见到人影闪动。
而在村口旁的哨塔上,亦能见到两三名手握长剑却没有穿戴甲胄的年轻人,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蒙仲一行人。
“看来咱们把他们吓得不轻。”蒙虎低声笑道。
这不奇怪,据蒙仲目测,眼前这片乡邑最多百余户人,满打满算几百个族人,而他身后的叛军,却足足有一千人的队伍,且都是兵甲齐全的兵卒,突然间经过此地,当然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要不要去吓唬吓唬他们?”蒙虎嘿嘿坏笑道,一脸恶作剧的表情。
“别多事!”蒙仲低声阻止了蒙虎。
蒙仲当然相信,以蒙虎、华虎、穆武几人的秉性,绝对做不出来抢掠无辜乡民的事来,但此刻跟在他们身后的代郡兵卒就未必了,在这个兵卒抢掠百姓甚至被认为司空见惯的年代,蒙仲可不想因为蒙虎一时的恶作剧,使一片乡邑遭到代郡兵卒的抢掠。
不开玩笑,只要蒙仲默许,他身后的代郡兵绝对会洗掠那座乡邑,甚至为此杀死阻止他们的乡民。
而这是蒙仲不想看到的。
率军向前,途中经过了一片又一片对他们的到来抱持警惕的乡邑,蒙仲等人终于抵达了曲梁城的南城门。
而在此期间,蒙仲没有看到任何王师的行踪。
值得一提的是,就跟先前经过的那些乡邑一样,此刻的曲梁城亦是城门禁闭,且因为蒙仲等千余军队的抵达,城头上的守卒们一阵慌乱,如临大敌。
“你、你等是什么人?哪里的军队?!”
不多时,城门上便有人朝着城下喊话。
在蒙仲的事宜下,蒙虎策马上前,朝着城上喝道:“我乃信卫军卒长蒙虎,在我身后的,乃是我信卫军司马蒙仲!……城上的,还不打开城门?!”
“信卫军……”
城头上传来了一阵慌乱,然后就没了回应。
哪怕蒙虎随后又连番喊了一阵,城头上也毫无回应。
“怎么办?”
策马回到蒙仲身边,蒙虎挠挠头问道:“城内似乎不肯投降?”
“别急。”蒙仲宽慰了一句。
他很清楚,曲梁城不是不肯投降,而是畏惧——几万人的王师都被他们打退了,只有区区几百兵卒驻守的曲梁城,怎么可能敢阻挡叛军?
只不过是城内的百姓恐惧叛军而已,至于恐惧什么,当然是恐惧被叛军洗掠——毕竟叛军这个称呼,怎么听也难以让人信赖。
说实话,别说城内的人不信任他们,就连蒙仲也不怎么信赖他身后的代郡兵。
他吃不准,待眼前这座城郭开门献降后,他身后的代郡兵会不会一拥而上,到城内大肆抢掠财物。
想到这里,蒙仲忽然觉得不进城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至于眼前这座城,待公子章率领大军抵达后,将此事丢给后者即可。
而就在蒙仲准备率领撤离,到附近一带巡逻确保王师已经撤离时,不远处的曲梁城南城门稍稍开启了一丝缝隙,旋即,两名拄着拐杖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一看这情况,蒙仲顿时就明白了,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见此,蒙虎、华虎、穆武三人亦翻身下马,跟在蒙仲身后。
那两名拄着拐杖的老者,大概就是曲梁城邑的乡师、里正。
与宋国的情况类似,乡师、里正这些地方上的官职,一般由当地德高望重的家族长老担任,平日里处理乡邑百姓的事务,不过在特殊情况下,也会由他们出面来平息事态,就好比眼下千余叛军临近城邑这件事。
“这位……这位年轻的军将,不知如何称呼?”
待双方走近后,那两名老者拱手行礼道,强装镇定的脸上还是看得出有几分惊慌。
见此,蒙仲亦拱了拱手拜道:“在下信卫军司马蒙仲。”
一听「信卫军」三个字,明显那两名老者眼眸中的恐惧更浓了几分,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蒙司马不知……不知有个贵干?”
“两位不必如此,在下亦是知礼数的人。”蒙仲宽慰了两句,旋即问那两名老者道:“据我所知,安平君、奉阳君的军队,昨日已撤离了曲梁……”
听着这话,其中一名老者叹了口气,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又讪讪赔笑,而另外那名老者,在听到安平君、奉阳君的称呼后,脸上闪过几丝怒意,冷笑着回道:“确实,临走前还毁了我曲梁今年的收成……”
可能是见蒙仲谈吐有礼,俨然一副大家族子弟的做派,并非是那种蛮横的叛军士卒,那两名老者心中的恐惧渐渐消退了几分,向蒙仲透露了一些内情。
比如说,安平君赵成与奉阳君李兑在驻防曲梁时,曾向曲梁城内的家族索要了一批金钱用于激励其麾下士卒,但在昨日决定退守邯郸时,赵成与李兑却没有知会曲梁,甚至于在撤军前还心狠地放火烧毁了附近的田地,使得城内的赵人对那二人愤恨不已。
随后,当谈到曲梁城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