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当赵丹正在想着曲梁邑那边的战事时,为他驾驭战车的士卒忽然提醒道:“田部吏,前方有一支队伍接近。”
“唔?”
赵丹愣了愣,抬头看向前往,果然看到一支百人左右的兵队正朝着自己一行人而来。
『这些人……』
赵丹皱了皱眉,当即下令运粮的队伍原地停下,旋即,他吩咐驾车的士卒靠近过去,远远朝着对面的兵队喊道:“那边的,你等是哪里的兵卒?”
此时出现在赵丹面前的百人队伍,正是乐毅率领的一百名信卫军。
待听到赵丹的喊话后,乐毅大声回道:“我乃奉阳君麾下的卒长,奉命前往邯郸催粮。”
一听这话,赵丹也没怀疑,待乐毅走近后奇怪问道:“曲梁很缺粮么?”
乐毅摇摇头说道:“先前并不缺粮,不过近段时日,阳文君所掌的军营几度被叛军偷袭,期间被烧毁了些粮草……”
“哦。”赵丹释然地点点头,毕竟他在邯郸,也听说了阳文君的军营被叛军袭击这件事,倒也不觉得奇怪。
释然之余,他提醒乐毅出示令符。
乐毅当然不会有奉阳君李兑军中的令符,不过他也不惊慌,只是故意用好笑的样子看着赵丹道:“这点小事,哪用什么令符?”说着,他岔开话题问道:“这些莫非是运往曲梁的粮草?”
可能是信卫军也穿戴着赵国的甲胄,让赵丹无法辨别,亦或是赵丹根本没想到竟然会有叛军绕过曲梁出现在此地,以至于他对自称「奉阳君属下」的乐毅并无怀疑,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奉内史之命,押运这批粮草至曲梁……小兄弟怎么称呼?”
“李毅。”乐毅冒认道。
一听对方自称姓李,原本还浑不在意的赵丹,当即就客套了许多。
毕竟在赵国,李姓出自早已故去的赵国上将军李同,奉阳君李兑即是嫡孙,不夸张地说,赵国的李氏一族,至少七成都是李同这一支的,与赵氏一样都是赵国的大姓。
想到这里,赵丹立刻下了战车,客客气气地与乐毅打着招呼:“原本见小兄弟有些眼生,不曾想竟是李氏一族子弟,愚兄赵丹,目前担任田部吏一职……”
说着,他为了表现亲近,拍了拍乐毅身上的甲胄。
结果一拍之下,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他感觉乐毅身上的甲胄非常厚实,似乎不止穿了一层甲胄的样子。
然而赵国的军队,普遍都只有一层甲胄,除了……
『信卫军!』
霎时间,赵丹面色大变,正要抽身后退,却猛然见到眼前闪过一道剑光,旋即,一柄冷冰冰的利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这可真是没想到……”
瞥了一眼自己身上被赵丹拍到的地方,乐毅突然面色一正,喝道:“动手!”
话音刚落,此前已有意无意向那些粮车靠近的信卫军士卒们,当即将手中兵器对准了那些役卒,朝着他们杀了过去。
此时,乐毅一边挟持赵丹,一边大声喊道:“我乃信卫军佐司马乐毅,此番特来劫掠这批粮草,不想死的,就逃命去吧!”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原来是武婴率领着其余两百名信卫军从远处杀向这边。
可怜那些役卒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有几名运粮的同伴被那些士卒所杀,当即大为恐慌,旋即再听到乐毅那番话,当即丢下粮车,纷纷转身逃跑。
甚至于,就连那百余兵卒亦转身逃跑了。
也是,一群可能连战场都未曾踏足的兵卒,何来的勇气面对被誉为赵武卒的信卫军呢?
不费吹灰之力,乐毅兵不血刃就截获了王师整整数百辆粮车的粮草。
待武婴带兵汇合后,乐毅吩咐士卒带走了五十辆装满粮食的粮车,至于其他数百辆,他下令放火焚毁。
看着那一车车的粮食被烧毁,想来任谁都会感到心疼,但没办法,毕竟信卫军不可能带走这里所有的粮食,只能烧毁。
“他怎么办?”
在放火烧粮之后,武婴转头看向被两名信卫军士卒挟持的赵丹。
见此,赵丹大为惊恐,连忙求饶道:“我只是负责押运粮草,我……”
“放了吧。……就像他说的,他只是负责押运粮草的官吏,杀之无益。”乐毅想了想说道。
“放了?”武婴皱眉说道:“若放了此人,他必定会去向李兑禀报此事……”
“那又怎样?”乐毅轻笑道。
说实话,他还巴不得李兑派人来围剿他呢——若李兑仅派数百人前来围剿,那根本奈何不了他与他麾下的信卫军;若李兑军敢派出成千的军队,公子章与蒙仲必定会趁机进攻曲梁。
想到这里,乐毅对那赵丹说道:“你到曲梁去转告李兑,我乃信卫军佐司马乐毅,此番袭掠了你方的粮草,并且,我还会继续袭你军的粮道……”
“是、是……”赵丹连连点头。
就这样,赵丹侥幸逃过一劫,在乐毅、武婴带着兵卒离开后,被抢走了战车的他,带着身边仅剩的几名兵卒徒步奔到曲梁,向奉阳君李兑禀报了这件事。
“信卫军佐司马乐毅……”
在听完赵丹的讲述后,尤其是听了赵丹所转述的乐毅的那句原话后,奉阳君李兑砰地一声把拳头砸在面前的案几上,一张布满褶皱的脸上,满是怒容地骂道:“狂妄,实在是狂妄!一个中山出身的小子,竟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