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蒙仲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容,率领其麾下叛军撤离了,撤回了群丘一带的军营。
这就苦了赵贲、廉颇二人以及他俩麾下那在营内设伏的士卒们。
近几日,待蒙仲所率领的叛军骚扰王师的营寨时,一般都是间隔半个时辰骚扰一回,偶尔也有半个时辰内骚扰两回的,但今日似乎情况有点特殊,自从叛军在戌时二刻前后骚扰了第一回之后,就再没有了动静。
赵贲、廉颇二人对此颇为惊疑。
他们可不知道这会儿蒙仲其实早已经果断地率领叛军撤离,以至于二人此刻正在帐内神情严肃地分析着这件事,猜测着叛军突然间停止对其骚扰的用意。
“那蒙仲,莫非是在试探我等?”
赵贲狐疑地猜测道。
听闻此言,廉颇亦是附和地点点头:“那蒙仲诡计多端、心计深沉,想必是看出了些端倪,是故故意叫士卒藏匿声响,暗中窥探这座营寨的虚实,寻找破绽……我等当耐心等待。”
“唔!”
赵贲深信不疑地点着头,与廉颇一同警惕地等待着,等待着那蒙仲耐心消失,最终对他们发动夜袭的那一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子时前后,起初还能沉住气的赵贲、廉颇二人,亦越来越没有耐心。
那蒙仲……怎么就不来袭营呢?
对视一眼,他二人皆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彼此心中的困惑。
“再等等……”
“唔,再等等吧……”
二人相互安慰着。
然而,一直到次日寅时,营外依旧一片寂静,再没有任何叛军前来骚扰他们。
终于,赵贲忍不住开口说道:“那蒙仲……不会是撤兵回营了吧?”
听闻此言,廉颇用手挠着头发不说话。
其实早在一个时辰前,他对此就有所怀疑,怀疑那蒙仲是否早已率军撤离,留下他与赵贲二人傻傻地警惕着一个其实早已离开的敌人。
但由于此事实在太打击他二人的士气,以至于廉颇只能藏在心底,直到此刻赵贲亦忍耐不住,将话挑明。
在沉默了片刻后,廉颇沉思说道:“再过一个时辰即将天亮,既然已经等到这份上了,不如再等待一个时辰吧,说不定那蒙仲故技重施,准备在天亮前发动突袭……”
顿了顿,他吐了口气,用异样的语气又补充道:“倘若那时叛军仍无袭击的迹象,即意味着……”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赵贲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又一次被那蒙仲给耍了呗。
似这般,赵贲、廉颇二人又等待了足足一个时辰,一直等到天色放亮,但遗憾的是,从始至终叛军都没有袭击他二人的营寨——亏他二人在天亮前的那一刻还格外谨慎小心。
“被彻彻底底地看穿了……”
待等到帐外天色大亮的那一刻,枯等了一宿的赵贲难掩疲倦,大刺刺坐在帐内,苦笑着摇着头。
在他对面,廉颇沉着脸不说话。
苦等了一宿等着敌方前来袭营,然而敌方却完全不配合,试问他此刻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心情?
“他会来的。”
在沉默了片刻后,廉颇沉声说道:“昨晚他没有来,但今晚他一定会来!”
“……”
赵贲看了一眼廉颇,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昨晚廉颇亦判断失误,但是廉颇的观点,他赵贲还是很认可的,即蒙仲为了保证其“疲敌之计”的有效实施,势必得让赵豹军、李兑军的士卒在夜里时刻保持精神紧绷的状态,这就意味着蒙仲时不时得对两军营寨发动夜袭。
换而言之,他们仍有诱杀蒙仲的机会,除非蒙仲在此之前放弃疲敌之计。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得先应付公子章的进攻。
是的,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公子章会在今日三度率军前来攻打曲梁邑,最大程度地利用蒙仲对王师方面展开的疲敌之计,否则,蒙仲的疲敌之计其实也没有多大用处。
不得不说,赵贲、廉颇二人猜地丝毫不错,因为与此同时,公子章的确对麾下军队下达了「再次进攻曲梁」的命令。
而之所以暂时还未启程,那是因为他接见了蒙仲麾下的部将向缭。
原来,昨晚在撤军回到群丘一带的营寨后,蒙仲便召来了向缭,叫向缭连夜启程前往公子章的营寨,向后者讨要一批军需,比如此前已葬身于火海的军鼓,再比如那一晚消耗巨大的火矢。
在得到蒙仲的叮嘱后,向缭连夜前往公子章的营寨,终于在此刻天亮时分抵达了公子章的营寨,并请见了公子章。
在得知向缭的来意后,公子章很爽快地就一口答应了蒙仲索要的那些东西。
说实话,像弓箭、尤其是火矢、火油等军需物资,其实公子章的叛军亦非常紧缺,他之所以答应的如此痛快,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交到蒙仲手中,比交到他麾下部将手中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说到底,公子章亦是身经百战的赵国将领,他当然知道蒙仲在这场仗中的作用——毫不夸张地说,正是因为有蒙仲在牵制着赵豹军、李兑军,才使得他能毫无顾虑地进攻曲梁邑。
在吩咐军卒准备那些军需物资的期间,公子章亦向向缭询问了近两日蒙仲军的行动。
见此,向缭亦不过多谦逊,将前日晚上赵贲、廉颇二人试图伏击他们,而最终却被他们反过来伏击的这件事告诉了公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