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师兄,你这话可是不对,我怎么就是外人了?”
周山长凑趣,捋着胡子跟着抗议,“娇娇,我这次赶路着急,没带好东西,等我写信一封,让京都的弟子多备几箱子衣料首饰过来,你把大礼转送给我,好不好?”
娇娇晃着小脑袋,笑的一口小白牙都跑出来晒太阳。
“不好,我爷爷说凡事要先来后到,姚爷爷先来我家,而且年岁也最长,当然要以姚爷爷为先。等以后我有了好东西,一定再给周爷爷。”
“唉,”周山长假意叹气,一脸的沮丧模样,感慨道,“没想到我堂堂的岳麓书院山长,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嫌弃了。”
姚老先生忍耐不住,被耍宝的师弟逗的再次大笑出声。
周山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年来,第一次觉得拨开乌云见暖阳。
就是先前姚家鼎盛时候,他也很少听见师兄如此朗声大笑。原本他还想寻机会劝劝师兄,既然皇上能赦免苦役,自然也会有解开禁足北地的命令,到时候就接师兄回京都。但这会儿看来,也许,这个小小的村落,古怪又欢喜热闹的林家,反倒是师兄最好的修养之地了。
“姚爷爷,外边更吵了,咱们快去救我四叔吧。再过一会儿,他怕是被口水淹死了。”
娇娇侧耳听听外边的动静,赶紧替叔叔搬救兵。不想姚老先生却是摆手,笑道,“这丫头,你四叔没有白疼你。不过今日这事,我不好出面,还是让你周爷爷带你去救人吧。
周山长老神在在的端了茶碗,拿乔道,“方才不是说先来后到吗,尊老敬老吗,怎么说也轮不到我出面啊…”
“哎呀,周爷爷,您那些弟子知道您这么小心眼吗?您可是堂堂岳麓书院的山长,跟我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娇娇笑嘻嘻凑到跟前,扶了周山长起来,一路推着他往外走,嘴里讨好着,“晚上我下厨,给周爷爷做一大盘椒盐虾,再多偷我爷爷一壶好酒,当做谢礼!”
“这还差不多!”
周山长整理了一下衣衫,瞬间从一个惫懒的老汉变作仙风道骨的书院山长,带了娇娇,施施然开门而去。
姚老先生好笑的摇头,闭了眼睛听着儿外边热闹…
林大山早起去了学院,学童们晨练结束,洗去臭汗,吃得饱足,刚刚开始要上课,村里就有人跑来报信儿。
“先生,村里来了很多车马,瞧着都是城里的贵人,在院子外边嚷着要见姚先生呢。大伯让我来喊你一声,你赶紧回去吧。”
林大山倒也不算愚笨,脑子一转就猜出了三分,于是匆匆交代了林护和赵三生几个小子一声,就同村人一起回家去了。
王合贪吃,偷偷捏了一块桌上的点心塞进嘴里,含糊说道,“大院儿怎么又来人了?是不是又要来学堂考咱们算学啊。上次让三生出了风头,这次换我。等到时候回家去同我娘吹几句,我娘肯定给我杀鸡炖肉吃。”
“你都当先生了,还满脑子都是吃!”
林护敲了他一记,顺手把点心分给赵三生几个一人一块,笑道,“我觉得这些人不会来学堂,没听说他们都找到大院去了吗?去大院儿可要路过咱们这里,人家没停啊!”
赵三生也是点头,抬手把自己那块点心递给了王合,半点儿没有因为王合方才要抢风头而生气。他们先前在一起读书一年,都是相处极好。他又比几个小子都大,待他们很多时候就像兄长照顾弟弟,自然不会介意王合玩笑几句。
果然,王合接了点心直接添进嘴里,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含糊又道,“还是三生哥最好了,以后来人考教,还让你上!”
“没出息!”
几个小子都是冲着他翻白眼,惹得被一块点心收买的王合嘿嘿傻笑不已。
倒是顾天泽在一边坐着,把玩着手里的点心,心头滋味复杂。
昨晚,他也听见父亲吩咐母亲准备厚礼了,他当时没在意。但今早,父亲的马车就跟在他的马车后边,他到了学堂,父亲直接进了村…
“那些人…是奔着姚先生来的,姚先生被免了苦役,名望又高,还有岳麓书院的山长也在这里,那些人怎么可能不来拜访?”
顾天泽声音不算高,但几个小子都听得清楚,林威瓮声瓮气应道,“这些人先前不来,如今才来,真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笨!”林德拍了他一记,应道,“先生说,这叫趋利避害!”
“不对,这叫趋炎附势!”
小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倒是林护瞧见顾天泽的脸色不好,猜测顾老爷定然也在那些人其中。
于是,他就扯了一盒子果味糖出来,喊了几个伙伴道,“一人抓一把糖,先去上课,等会儿我回家探探消息,然后回来给你们报信。”
“好啊!”
几个小子一人抓了一把塞到腰侧的荷包里,预备一会儿作为学童们的奖励。
京华堂之所以把现代小学生四五年才能学完的课程,浓缩到一年完成。一来是大越的孩子读书的机会太难得,但凡进来学堂的孩子,都是努力认真百倍,几乎不用放假。
二来也是京华堂对勤学进步快的学童,奖励实在太丰富了。不说六次小考,两次大考的重奖,就是课堂上,无论是提问还是简单的测试,表现好就会给糖果或者点心。
小孩子正是贪吃的时候,家里的条件又太差,几乎一年也见不到点心和糖果。如今只要努力学习,就会在别的孩子羡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