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长鸣也是催促,惹得林大山好笑又不敢笑。两位先生的年纪加一起都过百了,但是读起故事书,急切的脾气,同孩子也没什么分别。
姚老先生许是也觉得这般有些失态,干咳两声,捋着胡子找补道,“这《西游记》不知道是何人所写,虽然荒诞,但实在精彩,让人忍不住一直读下去,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林大山扫了一眼两位先生眼下的青黑,赶紧把书箱里的手抄本拿了出来。
姚长鸣手慢了一步,被老爹抢了第三册,纠结的脸上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林大山实在忍耐不住,扯了袖子装作咳嗽。
倒是姚老先生得意的翻开书页,扔出一句,“想笑就笑,别憋出内伤。”
林大山哪里真敢笑话先生,赶紧岔开话头儿,“先生,我家里还有其余的故事,比这个还精彩,既然先生喜欢读,我下次过来,再给先生多带几本”
“好,这个好,吃食和用物可以不要,但一定要多拿书。”
姚老先生父子几乎是应的异口同声,就在这样的时候,洪婆子来送热水,林大山接了过来,顺手拿了两块米糕送她算作谢礼,惹得她欢喜坏了,赶紧退了出去。
结果回到灶间,那个冤大头居然还在,她就忍不住撵人,“你怎么还不回去?一会儿差爷看到该骂人了!”
新犯人却是死活不肯走,“急什么,等一下,我还有事。”
洪婆子方才拿了他的银子,也不好就真翻脸撵人,于是就翻了个白眼,继续去洗碗。
没有一会儿,林大山从姚先生房里出来,又去同岳父说了几句闲话儿。
周老爹很是看重女婿,又喜欢他孝顺有礼,就送了他出门。结果刚路过灶间门口,就被冲出来的新犯人拦了下来。
“管事,林先生,请留步!”
周老爹和林大山都是惊了一跳,待得皱眉望过去,见得是新来的犯人,都是有些神色不好。若不是因为顾忌他,姚先生父子也不必困守山上。先前吃住都在林家,无论是林大山请教功课,还是去学堂指点孩子们都方便。
为此,他们没寻这人的晦气就很不错了,没想到,这人先拦了路。
“什么事?”周老爹黑着脸,神色很是不耐烦,林大山后退两步,在岳父的地盘,他自然是一切都听岳父安排。
那犯人见此,眼底闪过一抹恼怒,胡乱拱手行礼,就道,“在下李德成,先前是云州同知,十年前大考天榜第三十名。听说林家先生家中有个学堂,急缺先生,本人自问才学足可胜任,不知林先生可愿收留本官进学堂任教?”
他虽然极力想要放低姿态,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傲气,自称从在下到本人,再到本官,弯下的腰也是一点点直了起来,最后脸上傲然之色简直在这样浓厚的夜色里也是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周老爹开口就要拒绝,但到突然想起这是林家事,不好擅自做主,于是他扭头望向林大山。
林大山上前两步,却是应道,“多谢这位兄台看得起,但学堂里先生足够,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说着话儿,他又同周老爹行礼,“爹,我先回去了,您早些歇息,有事就让人往家里送消息。”
“好,天黑路不好,多加小心。”
周老爹笑眯眯嘱咐两句,倒也没有再多送。
李德成眼见这二位如此,好似他方才报出的官职和功名都是空气一般,自觉被慢待轻视,立刻就恼了,伸手一把扯了连大山的袖子,就嚷道,“你们林家明明就是缺先生,连姚家那两个半死不活的都能进学堂,凭什么我不行?我可是进士出身,还教不了几个野孩子?”
林大山听得这话也是有些恼了,一把甩开他,皱眉呵斥道,“说不缺就不缺,再说你是做苦工的犯人,怎么能离开矿场?”
“姚家那两个也是犯人,凭什么就能离开?”
李德成也是急了,跳脚喊起来,“好啊,还说林家人多仗义仁善,也不过是趋炎附势之徒,指望把姚家人伺候好了,将来大考,他们那些学生就会提携你?做梦去吧,他们若是有能耐还能被抄家?他们还能在这里应付你一个!倒是我,家里族兄就是吏部侍郎,只要你把我照料好了,我书信一封,定然让你大考榜上有名!”
林大山虽然也常在外走动,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他想开口骂几句,到底学了一肚子的圣贤书,不允许他同泼妇一般,于是只能狠狠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李德成本来还等着林大山服软抱他大腿呢,见此也是瞪了眼睛,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周老爹已经一个大嘴巴扇了过来,“让你胡咧咧,不给你点儿厉害尝尝,你真当这里是你家后院了吧?”
李德成被打的捂了腮帮子,含糊恼怒大骂,“你这个贱役,居然敢打我?你等我…”
这时,楚东和沈康听得动静从外边赶过来,周老爹直接指了李德成,吩咐道,“打一顿关起来,饿两日,让他醒醒脑子,省得再做白日梦!”
楚东和沈康原本晚上也要住在院里的,但如今家里人搬来,犯人们又老实,他们就开了小差,几乎每晚都回家去住。没想到,刚刚要上炕睡觉,就听得这里闹起来。
自然,他们对李德成也是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沈康一脚把李德成踹倒,捆了绳子,楚东的鞭子就抽了上去。
李德成被打的惨叫连连,惹得别的犯人都是趴在窗口偷偷探看,谁也不明白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