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琬有点受宠若惊,他楞了下,从姜徵手中接过考篮,低头道了个“谢谢”,就转身进了屋里。

和这位便宜爹没话可交流啊。

“你和舅舅,好像生分的很啊?”顾玠跟进来,好奇地道:“你们父子,和我上一次见面都很不同呢。”

在他记忆中,姜琬从来不说念书,而姜徵,自年少落地后,就再不过问科举考试的事了,别人说起来还要不叫他听见呢。谁能想到这次,他竟会亲自为他们准备了考篮,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琬检查了一遍考篮,用一副惯常的语调回他:“是吗?我倒不觉得。”

顾玠并没有就此事纠结,而是兴奋地道:“明日一考,中了秀才,咱们往州署里递个自荐书,去谋个职位赚银子如何?”

他实在是闲的慌。

姜琬:“……”

还有这波骚操作。

也对,古代没有劳动法,政府可以公然聘用未成年人。

“咱们去找个誊写文书之类的事儿,他们当老爷的巴不得呢,请秀才代劳是最便宜的了。”顾玠道。

姜琬:“……”

出名趁早,年少得志。顾兄啊,你在这个年纪已经达到了绝大部分人到不了的高度,前途犹如探照灯,光芒耀目,怎么惦记个誊写文书的破事儿呢。

真是想不开啊!

“等考中了再打算吧。”姜琬两眼有点空空地道,考场之事,瞬息万变,牛人如云,不到结果出来,名次落定,谁也不敢打保票就一定能考中。

顾玠拍了他一下:“嗯,现在说这个还早,早点睡,明早咱一起走。”

次日,天清气旷,花木飘香。

姜琬和顾玠两人一早起来,洗漱停当,由姜徵和七八个仆人护送着,浩浩荡荡地去了苏州的贡院。

别的地方,只有府城才有贡院,江南府由于人才济济,所以除了金陵外,苏州也设了贡院,免了车马劳顿之苦。

到了考场,大概是辰时不到,姜琬放眼一望,不远处一间一间的小房子,就是所谓的“号舍”了,专门给应考士子准备的,每人按考生号入内,在里面待三天两夜,历经三场考试,拿到或拿不到通往仕途的金钥匙。

他正在深呼吸的功夫,前面有人喊道:“各位才子,进场了,进场了,除了考篮,其他的东西都不能带,自觉一点儿。”

姜琬从仆人手中拿起考篮,和顾玠对望一眼,用眼神鼓励了下彼此,缓缓走入考生的队伍之中。

主考官是个约莫五十余岁光景的老头子,白须垂颔,两目奕奕有神,脊背挺直,他站在考场门口,一个一个扫过前来入场的考生。

瞧见姜琬时,他微讶了下,目光在他身上滞留瞬间,而后又恢复淡然的神色。

入场后,主持县试的人员过来让每位考生抽了考号,领到号后,便陆续去例行搜查。科举考场的搜查十分严格,为防止夹带,所带食物要切开,夹衣要拆开,考生还要在考官面前解衣、脱掉鞋袜,甚至连头发都要解散,挺尴尬的。

万幸穿成了个男身,不然,在古代,女子是完全没办法通过科举这条路出人头地的,单这一关就过不了。

姜琬有点不习惯,心思回转了一会儿,就轮到他了。他调整了下心态,利索地脱掉鞋袜、衣衫,让他们搜了个遍。

搜查完毕,考官发给他一本《诗韵》,就让他进去了。

《诗韵》是第二场考试帖诗的时候用来查找韵脚的。

进去的童生人手一号,一号对应一个号舍,号舍目测有2米高,1米宽,13米深,一旦进去,需要在里面过三天两夜,非到考试结束,不能出场。

找到自己的号舍,姜琬看了看,他算运气好到爆棚的,幸运地分了个离粪桶很远的位置,否则,夜里不被异味熏死才怪。

谢天谢地。

坐下去之前,姜琬深吸了口气,想起蒲松龄那老头在《聊斋志异》中对科举考生的调侃——

秀才入闱,有七似焉:初入时,光足提篮,似丐;唱名时,官呵吏骂,似囚。其归号舍也,孔孔伸头,房房露脚,似秋末之冷蜂。其出场也,神情怅恍,天地异色,似出笼之病鸟。……

上一世,他在大学的图书馆里看到这个时,忍俊不禁,一口雪碧喷出来……直接被管理员请了出去。

这一世,亲身经历,他笑不出来了,从前的士子太不容易了,蒲老前辈一点儿都没夸张,绝对是写实,实写!

病鸟,病鸟……他忽然担忧起来,不知原主这娇贵的身体能不能承受这三天两夜的煎熬,万一考场中途出点突发状况,貌似没有现场救助的吧。

又或者,他在柳桐那里学了三个多月的拳脚,元气满满的,应当……没问题的。

姜琬定了定心神,坐定,等待考官过来发卷子。

第一场,毫无悬念,考的是八股文,四书题,题目是: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出自《论语》。

这场是最重要的,如果被刷掉,明后的两场就不用看了。

看到题目,姜琬先懵了一下,说真的,不知道怎么下笔。

……

好在有一天的时间来写,所以也并没有特别害怕,他在脑海中把几篇范文《寒窑赋》、《垂衣裳而治天下》等挨个过了一遍,先找找感觉。

而后按照“起承转合”的格式,姜琬又在腹中规划了下每部分要写的内容。

前世,他因为工作的原因,常常要打腹稿,想不到这次,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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