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儿心中无疑气极,自然就将她满腔的怒火转注到害得自己如此狼狈的店主人身上,当即厉声喝道,“那个谁,讨打的,快点自己爬出来送打,否则我貂儿今天决不轻饶!哼,说不定还会点燃一把野火,烧光了你这个黑店,杀死你这个缩头老乌龟!”
她连骂了几声,觉着身上的疼痛似乎稍微好了一点,可恨那店主人家却还是不肯现身,自动送上前来受惩认罚,乖乖挨揍吃打。
貂儿心中怒焰烧天,暗暗想道:我就不信你能躲逃得到几时。今日不管怎么样,姑娘我都非得将你揪出来好好痛扁一顿不可!你可还得求佛菩萨保佑你尽快让我给找到,要不然,休怪姑娘我剥了你的皮!
虽然她明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当真去将那厮的皮剥掉,就如同并不会放火烧掉这家店铺一样。
但是一想到作势要剥他的皮,那厮则胆小如鼠,肯定要被吓得打跌趴下,那么那时候他的表情,准定会很好玩,貂儿当即就忍不住咯咯失笑了。
为此她当即振作精神,对于全身的酸痛,昏昏沉沉的头脑,在这一时之间,也统统都不管了,只顾兴兴头头地,就要去揪住那店主拖拽将出来,吓唬他说自己要剥掉他的人皮,好叫他大惊失色,慌张害怕。
当她正行之间,却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座造型特殊的小房子,土石结构,相当低矮,从那里传过来一阵哼哼唧唧的奇怪声音。貂儿见状不禁心头一喜,暗想:肯定是躲闪在这里边了!
其实这座小土屋不过乃是一猪圈,里面豢养着家猪。但她貂儿却不知道啊——见猎心喜之余猛地纵身一跃,她就已自飞身来到了那猪圈前头。
她正待探头往里面窥觑情况,却被一阵很难闻的浓烈恶臭熏到了。只觉那气味扑鼻袭来,俨如铺天盖地席卷而至,兜头罩脸裹挟而下,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惊慌之中,貂儿连忙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孔,嘴里大叫道,“哇,好臭啊!”
尽管明知前路恶臭,但她此刻出于报仇心切,也顾不得许多讲究了,仍旧站在猪圈门前,继续探头向猪圈里面望去。
却只见其间并无那店主人在内,但是里头猪尿恣肆汪洋,猪屎板结黏滞,麦管草茎纵横参差,穿插交错于屎尿海洋中,极是肮脏污秽,邋遢不堪。
貂儿大约才看了一眼,仅瞥眼快速瞄了瞄,就已经恶心到不行,感觉自己得要呕吐出来了,连忙大声呸了一声。
岂料这一声呸之后,由于嘴巴鼻翼皆略微张开,导致那臭气变得更加嚣张无比,竟横冲直撞地向她口腔掩杀而来!
大惊失色的貂儿再也不敢略事停留,当即向后仓皇退去。
正撤退中,她却忽然想到——刚才那里面似乎还有一处较偏的旮旯,好像并不曾仔细搜索过的,如果那厮就缩头躲在那里,岂非太也便宜了他了?
又假若他一直潜伏,藏在那里不肯出来,自己难道就只能对他视而不见无计可施了吗?
嗯,这个绝对不可以有!首先我得做到能够直面内心的黑暗角落,战胜自己的恐惧心理!
貂儿为自己打气了一番,感到壮志凌云,豪情冲霄,仿佛已经足可一往无前,稳稳无往不利,她当即又鼓足勇气,屏神凝息,来到猪圈前方。
出于慎重起见,她先是将一双点漆也似的明眸快速运转,望那黑咕隆咚的猪圈里头逡巡查探,一边侦查对方之敌情,一边佰划致胜的计谋。
这个猪圈之中,共喂养着两条大猪。许是因为见到貂儿是个陌生人,并且还大胆无礼,在猪圈门口看了又看,鬼鬼祟祟,许久尚不离开,那两只大猪十分的不高兴,就如同被惹恼了似的,嗷嗷地冲着貂儿直叫唤。
貂儿看那两只肥猪大耳招展下垂,尖嘴涎汁四溢,脊背上的鬃毛竖直,像一根根钢针似的,却频频晃动不已,短尾左右摇摆,当真无比狰狞,只吓得她蓦地放声尖叫起来。
看到企图入侵领地的陌生人无故如此惊慌,虽不明就里,那两只大猪依旧大为欢乐,都奇快无比地从栅栏里伸出长嘴来,冲着貂儿的两腿上凑来,闻嗅拱蹭,根本停不下来。
貂儿一瞥它们那两张嘴上全部都是猪尿污垢,急忙骇然闪避,双足噼里啪啦一阵乱蹦乱跳,连带哇呀大叫不已。
那两只大猪见她害怕,反倒更加地闹得欢腾了。
貂儿十分恐惧,无奈之下,只好往后跃开,心里紧张之余,尚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而那两只大猪却照旧是嗷呜嗷汪地发出声声叫唤,拼命从栅栏后往前方挤撺不已。
只见此刻那两只猪的大耳朵底下,兀犹各自露出了一对红通通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目光森冷阴险之极。
于嗷嗷呜呜的叫声中,它俩更不停地用嘴去啃土墙壁,一会儿撞击栅栏,一会儿又拱地上的烂泥,摇头晃身,尾巴歪斜扭曲,左甩右摇,似乎存心不良。
虽然貂儿想不出它们究竟有何企图,但是看到这两大肥猪吧嗒吧嗒似乎很得意的模样,她就又按纳不下心中的怒火了。
须知貂儿本性刁钻,是最最见不得敌人的得瑟嚣张的。特别是此时此刻,她显然已经将那对肥猪也视为当前首要之敌,甚至都有些忘记了那个可恶店主人的存在了。
看到如此嚣张猖狂的敌人,好像预先料定自己怕脏,因此就拿它们一点辙也没有了。貂儿心头忿火冒起老高,于是振作精神,昂昂然地以大无畏的最强姿态武装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