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祭府是因着老夫人才高看了她,却不想里头还有这样的缘故。
“今日定会有人存心发难,小姐可要小心些。”跟在小姐身边多年,如何不知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早先听到她的名字时,她因能双目视鬼神的异能,众人皆避之不及,那时虽是有心躲避,心中却是有半分敬畏的。可是,自从那一日之后,小姐在祭府就像一个透明人,再无人理会。
“收起你那点心思,即便是本小姐落魄了,还是能护住你的。”话虽这么说,眸光却因这句话闪了闪,最后了无声息地落下,没有一丝波澜。
无忧动了动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因着祠堂乃是祭府重地,一入了夜,除了世代守在此地的祭祝,再无旁人。泽漆依着记忆中那女子的模样,化成她的模样走进了祠堂,定定地站在那里数着供奉的牌位,凌游的名字赫然在列。正要上前仔细查探,只听到一声怒喝:“放肆。”
却在看清泽漆的那一瞬,哑了声,颤抖着跪在地上,口中喃喃念着那个名字:“红蔻。”尔后,抬起头,颤抖着双手,“你回来了。”
红蔻?!
泽漆漠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思及幼时的种种,难怪!
难怪那个女子市场坐在窗前,目光定定地看着苍穹,有时会念着她听不懂的经文,那时她方知那些人的算计,便是那个她理应称为父亲的人位高权重,却连他的妻都护不住,而她,不过与他有一世父子的缘,自知晓她双目有异之日起,亦或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将那个女子带走时,这一世的缘便被斩断得干干净净。
听着祭祝言语不详地说起他深埋在记忆中的过往,于泽漆而言是早已模糊的少年事,在他心中却是那般的刻骨铭心,字字泣血,泽漆轻轻叹了一口气,思及青朗轩的那番话,若她乃枉死之人,如今也不知是否入了轮回?
玄茗来时,就见到泽漆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地上跪着祭祝,微微有些惊讶,走到泽漆跟前,“师叔。”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眼睑微微抬起,目光越过他投在了凌游的名字上。
“师叔可觉有异?”玄茗紧皱着眉,看向泽漆的目光中尽是不解与疑惑。
“宫中出事了。”
玄茗赶紧离去,泽漆接过勾魂令,双掌合十,口中喃喃念着咒语,远远的,好像有一阵歌声从地底传来,祭祝顿时吓得失了声,只见到那个状若鬼魅的女子不停地念着什么,她的脸毫无血色,那歌声穿透了地面,从那些牌位底下窜出一道道黑雾,歌声戛然而止。黑雾中走出一个女子,祭祝还以为又是什么恶鬼来此,扰她的安宁,她才忍无可忍,出来了?没想到那竟是个绝色的女子,泽漆看着她渐渐褪去令人胆寒的法相,成了一个妙龄女子,一挥手,令祭祝昏睡过去。暗想,这勾魂令究竟是何处出了差错,她要找的没找到,竟召了个新魂?
她也觉得奇怪,她好好的呆在枉死城,却有人召她,还以为是哪个生了歪心思的,没想到竟是这个丫头,不过这才几日没见,她一转身就修得仙身,围着泽漆转圈。泽漆被她盯得发怵,正要说什么,她却冷不防地开口:“几日不见,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泽漆一言不发,她意识到不对劲,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见过仙君。”
“劳请姑娘回去问一问丰都之君,凌游如今何在?”泽漆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尔后,微微阖上双眼。
“是。”
她离去后不久,泽漆探查了一番也就离开了。
盯着眼前的水面一动不动,渐渐的,天空飘起了小雨,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卖葵花籽的姑娘,她递给泽漆炒好的葵花籽:“姑娘,下雨了,赶紧回去吧。”
泽漆伸手接过,将头上的簪子给她,她却转身就跑了。泽漆愣在那里,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簪子,从怀中拿出另一只木簪,双手微微颤抖着别到她的发间,“阿漆,不许再取下了。”
再?泽漆捕捉到了这个字,伸手触摸那只簪子。
“你消失不见,就是为了这只木簪?”
“是。”
泽漆取下,扫了一眼上头的花纹,“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也发现了,但凡与你有关的事,一转身我就会忘了。”眼眸一亮,看到她掌心的勾魂令,出声打断她:“阿漆,勾魂令怎会在你手中?”
“我命人去借的。”
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却是什么也没说,拉着她的手静静地站在那里,眼见这雨越下越大,泽漆想:这人莫不是傻了?
捏了个诀,回了客栈,坐在案前就开始抄写经书,云珩也不知她从哪拿出来的笔墨,一回来就开始抄,那些字却好像不是写在那张纸上的,一个接着一个跳出那方纸,很快就消隐在雨中。远远的就看到祭府上空多了一道金光。云珩心下明了,若她执意要收了祭府的妖物,定会有妖族借机作乱,此时防患于未然也无不可。走过去坐在她身旁替她研磨,静默不语,约摸过了一刻钟,泽漆这才放下紫毫,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师叔曾在暗中感叹,师伯不该贸然为师姐许下婚事。”
云珩一愣,“你说这个做什么?”
“多年前,师姐知道了她手中那枚玉佩的来历,曾偷着下山,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对凡间之事闭口不谈,大抵你便是那时与她一同来的上清宫。可——”
“阿漆以为,我对她情根深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