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正对修尘说着什么,后者却完全听不进去,事实上在管逐风离开后的一段时间内,修尘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现在的他脑海中只是不断地回荡着一句话:“你身上有件很有意思的东西,它会给你带来灾难的。”
他现在无比震惊,管逐风怎么会发现舍身玉的存在,通过神鬼试炼又不是真的成神,怎么可能感知到连真人都难以感知到的东西。
就在管逐风讲完自己为什么要参加神鬼试炼以后,就并不提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了。顾念追问他黑林中的场景也只是笑而不语,于是气氛就变得有些僵硬,三人又聊了会其他东西,管逐风便告辞离开,离开前对修尘传音,说了一句话。
于是顾念就看到修尘被雷劈了一般神思恍惚。对他说的话也毫不理睬。在不停做出手势试图唤醒修尘结果却招来路人奇怪的目光后,顾念终于决定来真的。
只见他掏出一根黑色小棍,向其中输入灵力,然后轻轻捅向修尘。
小棍将将触及到修尘的肌肤,就释放出一丝电流,瞬间遍及修尘全身,将其电得抽搐了一下,不过好在在抽搐之后,他的眼神也恢复了清明。顾念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小棍是他平日里听课、念书用来提神醒脑的玩意,不过他天资聪颖,智力卓绝起码他这么认为,这个小棍就不曾派上用场,这次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只是让他颇为失望的是,修尘并不是如他所料得中了什么小法术,而是真的有心事,现在,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修尘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低着头走了。
顾念摇摇头,开始思索起刚刚发生的事,首先,管逐风所讲的必然不可能全是真的,其中肯定有夸张的成分,作为受害者,一定会稍许偏向自己的方向,甚至其中可能会有虚假的成分,毕竟他觉得有一点就存疑,作为关系网中举足轻重的一环,什么样的利益和威胁能够打动他去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帮助管逐风,这一点就是大问题,只是这件事随风逝去,再纠结也无关紧要。
其次就是管逐风对修尘说的那句话,他听不到传音内容,但他的灵觉却是相当厉害,他能感受到传音的波动。这个人大有问题,但他还不足以看出细节。
一念至此,他转身向着西边走去,他要去找他的父亲,如果世界上有人能解答他的疑问,那就一定是他了。
待到他见到父亲之时,却看到父亲正微笑地和北冥真人谈话,与他脸上的轻松写意不同,北冥则是眉头紧锁,脸色不愉。
顾念走入,北冥只是瞥了他一眼,就仿佛有只虫子进来一样,丝毫不关心,只顾与面前的人争论:“这件事为什么要我去做,他是光华峰的人,又不是我琅琊峰的。”
“你的剑正好克制,事半功倍。”顾念之父一脸云淡风轻,就连面对九脉真人之一的北冥真人的质问,也是毫不在意。
北冥感觉自己气势汹汹的一拳仿若打在了大江面上,纵然激起水波荡漾,却撼动不了水深处那沉沉的宁静。
明知自己落了下风,北冥还是有些不甘心:“我不欲与你做口舌之争,此事随便找个长老来做就可,为何偏偏要将我寻过来。”
顾念之父身体缓缓前倾,眼睛直视北冥双眼,目光如利剑般仿佛直直射入了北冥心底深处,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不要装傻,此事你来做最合适,你知道,我也知道,此事有关玉清宗千年大计,若不尽心,后果你自然知道。”
北冥默然立了一会,最后还是行了一礼,道:“我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开。
顾念之父这才看向顾念,脸上春风解冻,打了个招呼:“小念啊,有事么?”
玉清宗光华峰,此刻若有外出的修士抬头,就会看到一道清亮的剑光长啸着直上天际,冲破云霄,回旋数圈之后倏然下落,直直落入一处洞府。随后天地安宁。
那处洞府正是管逐风所在之处,他嘴角流血,左手死死捂住心口,目光怨毒地看着眼前立着的人。脚边是沾血的权杖,杖身上光芒暗淡,不复往日风光。猩红的液体从他低垂的右手处滴滴落下,液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在无声中显得尤为刺耳。
北冥看了看地上的血洼,目光又移回到管逐风脸上,其中嘲讽之色浓重,丝毫不加掩饰。
管逐风刚刚送走了来人,那人正是修尘修行课的老师,正是他将修尘等人带往决斗场地,让他们与管逐风相遇。现在,他刚刚领取完自己的报酬,一道剑光,人头落地。
一只鞋跨过了无头的尸体,向管逐风缓缓走来。
当剑光落下,管逐风就已经握住权杖并做好了一切准备。虽然他知道面对面前的这个人,他毫无幸理,但他仍旧不打算如此轻易放弃生命。
北冥眼中满溢着嘲讽,单手持剑,剑身清亮不沾一丝血迹。
管逐风很后悔,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承认,眼前已是必死之局。任他再厉害十倍,也休想逃得出东极山。所以他很后悔,为什么不离开玉清。
他很后悔,得到了权杖后,他对宗门的依赖程度就下降到了极低,权杖也一直催促他离开。但是他对宗门依旧有很大的归属感。
玉清宗虽不是极乐圣地,做不到人人平等、互帮互助的地步,宗内也有流氓恶霸,也有角落藏污纳垢,但是却做到了公平公正、绝不徇私,对弟子的待遇要优厚于其他宗派,对弟子的人文关怀和重视程度也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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