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
炎卿予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一脸好奇:“你当真下定决心不去?慕苏跟我说了之后,我以为你最多半年就会按捺不住跟我告辞,结果你居然跟我一起又逛了两年。”
曲酒慢悠悠地跟着她,听了她的话,也不回答,只是微笑。
“这个反应,阿酒,果然你还是很在意的。”炎卿予了然一笑。
“是呢,是让我安心的感觉。”曲酒的语气和笑容一样温柔,“但我已经答应了慕苏,所以不会走的。”
“而且我也不适合去。”
之前炎卿予二人和慕苏会面商量了些关于如凰的事,慕苏离开了,炎卿予和曲酒则继续在沿海一带寻人,不知不觉就到达了海岸线附近。
当然,结果很显然,仍旧是一无所获,所幸炎卿予仍然情绪稳定——大概因为曾经有过毫无希望的数百年,现下的几年寻觅实在算不得什么。
炎卿予停下脚步看她一眼,旋即又叹了口气接着往前:“就当是前辈的关心吧?”
曲酒不说话。
“我和向厄风关系不怎么好,不过也有些来往。虽说不出‘如凰也算我看着长大的’这样的话,但她以前怎么样我是知道的。”
“很不一样?”曲酒稍稍来了些兴趣。
“虽说她一直是那种惹人嫌的态度,”炎卿予想了想,“不过,在认识你和慕苏之前,如凰身边一群狐朋狗友,对修炼也不甚上心。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如凰天生紫翎,向厄风对她寄予厚望。”
“她喜欢幻术。”曲酒声音温和,看上去不甚在意,“认识我和慕苏之后,她也喜欢那些。”
曲酒也许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如凰自己之外最了解她的人。
“但身边不再是那群带她fēng_liú享乐的狐朋狗友,她也算稍稍走上了正途。”炎卿予说,“你们三人结伴之后,每次见面我都会为你们的进阶速度惊讶。”
至于结伴之前……炎卿予记得第一次见如凰是筑基后期,时隔十余年后再见如凰还是筑基后期,这实在是对不起她的紫翎身份。
曲酒脑海里闪过些恍恍惚惚的回忆,譬如为如凰过往的莺莺燕燕吃味,譬如为如凰被她族人看低而愤怒,譬如和如凰亲近时令人眷念的温暖,又譬如拥抱她时的——
曲酒低了头。
“嗯。”她轻轻笑起来,“那些经历让我们都成长了很多。没有我,如凰终于走在正途上了。”
玉佩附着聚灵阵,炎卿予把玉佩拎在身前,看着浅灰色的繁复阵法纹路浮在半空缓慢旋转,自己也慢腾腾走着:“你当真是这么想的?我不知道你们两人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不像一方做了错事,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分开的话……我觉得这两者之间没有矛盾之处,只若不对外宣扬,也无需畏惧修真界的诋毁与非议。”
她突然想起之前如凰当众对慕苏示爱的事,本来准备说的“如凰性格靠谱”一类的话梗在嘴里没说出来。
而曲酒仍旧微笑,美丽的眼眸中仍旧是温柔荡漾的浅紫光辉:“自然不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也并不在乎旁人看法。”
“和她分开是我的原因,她却觉得是她的错。她看似轻挑,实则心思缜密,处事可靠,只此一事笨得可以……不过这样很好。”
炎卿予将玉佩别回腰间,无奈一笑,感叹道:“我身边怎的总是些有秘密的人。”
曲酒笑容浅淡,不言不语,只是跟随。
地面极其轻微的动了动,炎卿予别在腰间的玉佩极其细微地闪了一下。
“……卿予,”曲酒有些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语气略带迟疑,“阵法似乎亮了一下。”
炎卿予脚步一滞,重新把玉佩拿到手上。阵法依旧缓慢旋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炎卿予拧紧了眉头看着它。
“阿酒当真没有看错吗?”看了一会儿阵法仍毫无反应,炎卿予忍不住问。
曲酒敛眸,回忆了一下方才的情况,确定道:“应当没有看错。聚灵阵……旋转是否加快了?”
炎卿予定了定神。的确,阵法纹路旋转的速度加快了些,不,不只是如此,它似乎越来越快。
浅灰色纹路因旋转加快渐渐连成一片,边缘引带着灰黑残影;阵法中心一点白光格外刺眼,并在渐渐向外扩张。
从海的远方传来一声剧烈的炸响,像是狂风暴雨时雷电爆裂的巨声。有什么撕开了碧蓝天幕,露出一片漆黑,一团赤红火焰从漆黑中喷涌而出,流星一般坠落。
几乎是与此同时,聚灵阵爆发剧烈光芒,一道磅礴白光如箭般激射向那个方向。
“怎会?”炎卿予看着白光飞出的方向愣了愣,“那边分明是荒无人迹的海域。”
不仅如此,深入这片海域,最东边是连妖兽魔兽都不愿意立足的鬼哭之海。
“趁着指引仍然明显,我们先追上不定她转世成了深海的妖兽。”
炎卿予眼神暗了暗:“那我便把她抓回夜杀宗,直到她化作人形为止。”
————
“怎会,这海蛇……”这实在出乎容染的意料。
“这妖兽竟也学会了守株待兔。”年紫一无奈,问,“我们现下该怎么办,是战是逃?”
身后的秘境因为他们的离开而渐渐隐去,仅剩下最初那座低矮平阔的岛屿,一眼望去,海域宽广无边。
海蛇拦在他们面前,相距数十丈,虎视眈眈但并未攻击,他们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叶寂然最后一个离开秘境,此刻已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