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令阳家的架网下了一个月后,景老大感觉网地的选址虽然比不上龙王庙那面海里的那么好,但同其它地方的网地相比还算可以。二十条的架网每潮平均能倒上个四五抬筐的海货,并且倒上来的海货的质量也是不错的。那些海货中,都是以红尾巴梢的水虾为主,其中夹有的杂货,有对虾、巴蛸、大个头的蟹子、大个头鱼类等等,而不是值钱的乱七八糟的小鱼崽子、勾腚虾、硬壳虾之类的海货。
每潮倒上来的海杂货,每当抬到了海沿上,就被挑小挑的小贩子们抢购一空。水虾和较小较差的杂货现出手的时候少,通常需要加工出来晒成了干货才好卖。景老大他不仅是使船下架网的好手,也是个加工和晾晒海货的行家,他加工和晾晒出来的海货在鲜度、味道、干湿和样式上等方面的情况,比别人家网上加工和晾晒出来的海货好,再加上景令阳在斤两方面常常让秤于买者,所以人们都愿意来买他家的海货。
景令阳家的买卖,开始呈现出兴旺发达的景象来了。可也就在这个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天夜里,大约四更天左右,毛毛细雨还在烦人地下个不停,看摊值夜的景老大睡了一小觉醒来后,披上蓑衣戴上一顶草帽子出屋了。这是他在这一夜之中第三次出去巡视。
他先走近旁边的那间库房子的门前看一下门锁子,见它好好地锁在那里,便没有停步地朝向海边上走去。房西侧堆有剩下的那些竹杆子、柳木头等杂物和房东侧的大锅灶处放有的有关用具他就不想去看了,因为那些东西即使是被人偷去了,也不值几个钱。可当他走到了坞边时,傻眼了:停在坞里的船不见了。他赶紧看看沿上的那根固定的缆绳,见它并没有断开;又见那由船上抛到水中的带绳的锚子没有了,他便立刻意识到:这船不是被人给偷走了,就是被人给放跑了。他惊慌而失望地念叨道:“完了,完了,有人使坏了!”
早上,景令阳同景令强一起顶着毛毛雨来了。他俩进到网房子里后,见屋里没有人,炕上的被也没有叠,锅口敞着没有做过饭,他俩便觉得不对劲。两人赶紧奔出屋子去喊了起来。他俩喊了几声后,没有回声,他俩就分头去找。
景令强奔向房后茅侧去了,景令阳就向船坞边上跑去。景令阳跑下晒场后就望见船坞边上坐着一个人,面向坞里一动不动,他便大声地喊:“大大,这雨天你怎么还坐在那儿?”
景老大没有放声。
“大大,你怎么不说话?”景令阳觉得景更不对了,又喊着问。
景老大还是没有放声。
景令阳跑到了景老大跟前一看,见他头戴草帽身披蓑衣正在雨中瑟瑟发抖,两只眼直勾勾地瞅着坞里在哭泣,脸上的泪水、鼻涕都流到下巴颏了。景令阳顺着景老大的视线往坞里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船不见了!
他赶紧察看固定在沿上的那根缆绳,见它好好的并没有断裂,他立刻也意识到了:船不是被人给偷走了,就是被人弄到了海的大里面给放跑了或者给整沉了。
他傻了,蒙了,呆立在那儿,两只眼睛也直直地向坞里看去。
他在呆立之中,心底的怒火就直往上蹿:是谁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坏事呢?是海盗?是姜家父子俩?是蔡世同?是豁子?……
他寻思来寻思去,便把豁子和海盗给排除掉了。他越寻思就越觉得像是姜家父子俩或者蔡世同干的。他的那两只攥成拳头的手的手指节发出嘎,嘎,嘎……的响声,他要是知道是哪一个人干的,他定会去狠狠地揍他一顿,揍他头破血流,然后再要他赔一条船。可他现在弄不清楚是谁干的,只能是怒火心中烧而不知道找谁算账好。他两眼瞅着茫茫的雨雾中空荡荡的坞里的水面在涌动,而在心里难受和痛苦得不知所措。
紧跟着跑来了的景令强发现坞里的船没有了以后,惊讶得他张大了嘴,难受痛苦得屁股坐在了湿地上。
后赶来的二蛋见坞里的船无踪无影了后,也惊呆了,傻眼了,难受痛苦得不知所措。
有人来使坏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可是到底是谁呢?他们四个人都把自己心中的怀疑、猜测的对象及其理由说了出来,之后,又都试图确定一个人,但最终没有能够确定。
雨似乎成心地在作弄他们,越下越大,后来,竟然有如瓢浇似的劈头盖脸地浇向他们。他们四个人都在难受着,痛苦着,愤怒着,憎恨着,焦虑着,流泪着,无可奈何着……
“去找找吧,光难受生气上火是没有用的!”景令强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开口提议说。
“对,得去找找,每个海边处或者有停船的地方,咱们都去看看,说不一定就能够找到它。”二蛋也附和着说。
于是,四人中除了景老大留下看网房子之外,其他三个人便分头急匆匆地离开这里去找了。
三个人分头寻找了五天,从本岛子的每一处海边和每一个停船的地方,去了周边的几个岛子和岛外的一些有海域,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在这五天的当中,令阳妈是泪水洗面,哀叹不已。柳絮只是难受了一天,之后的那四天中,她一直是在等待着消息。当她知道那条船是无法找到的时候,她亲自去了簸箕口的网房子里,把两根金条子递给景令阳,要他赶紧去买船,别再影响了下网。景令阳坚决不接,柳絮发急地说:“令阳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