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刚踏进门，心猛地一沉。入目之处杯盘狼藉，衣服书籍床单被子……还有地上蜷缩一团的女孩。
拐杖重重地戳在地上，痛心疾首，颤抖着声音：“畜牲畜牲啊！！！”
“老头子！”沈豪怪叫一声，将檀木盒子啪嗒关上，迅速塞进了口袋里，“你怎么来了？”
沈宇身子一晃，气得差点跌倒，要不是沈跟他说了，要不是他们现在就来了，这个逆子是不是就要打死他的孙女？
亏得他之前还想让丫头跟逆子主动示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畜牲居然家暴。
他几十岁的老头子，什么世面没见过？
只一眼，便知道这丫头绝非第一次受到家暴。
沈赶紧扶住爷爷，被沈宇用力推开。
“没事，你去，去看看你妹妹。”沈老爷子颤着指尖，声音都沙哑了。
沈点点头，快步迈进了屋里，拿开拖把，就要将叶小珺抱起来，这情况必然要送去医院看看。
“啊――”
叶小珺闭着的眼睛骤然睁开，想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声，却发不出来，只有破了音的尖叫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沈半伸着手，僵直在空中。
女孩眼底的惧意和憎恶瞬间侵染了他，让他不忍靠近。
“爷爷？”无奈地转头看爷爷。
沈老爷子愣了愣，蹒跚着进来，跌跌撞撞走到叶小珺面前。
深吸几口气，终究还是忍不住，将拐杖朝旁边一扔，不顾丝毫形象，一屁股坐地上，红着眼睛：“小珺，爷爷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女孩蜷缩成一团，眼神放空，明明是睁着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焦距。
沈老爷子伸手去碰她。
刚一触碰，女孩平静下来的身体立刻像筛子一样抖起来，嗓子还咕噜噜地低叫，极力排斥。
沈老爷子的心狠狠揪起，眼里控制不住浸满泪花。
“小珺，你看看爷爷好不好，我是爷爷，爷爷不会伤害你的。”老人盯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女孩，就像看到当年的沈妍一样，心痛得无以复加。
女孩无焦的眼睛闪了闪，依旧没有对准焦距，睫毛扑朔几下，闭上了。
“小珺啊，是爷爷错了，爷爷不该一再强迫你认这个爹，爷爷对不起你！”
“等你好了，就算你要跟他断绝父女关系，爷爷也会支持你的，小珺醒一醒好不好？”
沈老爷子哽咽着，絮絮叨叨地说话：“小珺，你可是咱们沈家最聪明的孩子，最坚强的丫头，这次也一定会坚强的对吧！”
“小珺最乖了，小珺跟爷爷去医院好不好？”
“小珺啊，别让爷爷担心，爷爷老了……”
没有人发现，女孩眼角悄然湿润。
沈老爷子又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叶小珺。
这一次，女孩只是缩了缩胳膊，终究没有大幅度抖动。
……
沈震惊地看着爷爷连拐棍都不拄，颤颤巍巍地背起女孩。
叶小珺的裤腿满是血迹，空落落地让人不敢握住，搭在前面的手臂无力地下垂，老爷子颤抖了半天，才扒住她的胳膊，将脊背弯的更很，生怕她掉下去。
爷爷这么大年纪，身体又不好，哪里背的动她？
“不行，爷爷你背不动的，我来。”沈边说便去拉叶小珺。
可叶小珺明显不买账，不过拉了一下胳膊，女孩竟然又不安地抖起来，气得老爷子都想把这个孙子踹走。
“你不要捣乱，我就背的动。”老爷子抹了把眼睛，怒斥这个孙子。
“可是……”
还不等他“可是”完，沈老爷子就背着叶小珺呼出了门。
消瘦衰弱的老人，平日里要拄着拐棍前行，此时此刻却背着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每一步都稳如泰山。
看着爷孙的背影，沈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有感动，也有心疼，有自豪，也有嫉妒。
没有空理会屋里那个男人，沈赶紧追上去，他要紧紧盯着爷爷，这可是下楼，万一爷爷腿一抖，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