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很容易就在我的梦中过去了。
然后天亮了,我早早起床,吃了一顿非典型的早餐——肯德基。然后就在家里面等着王叔叔给我打电话。
他九点钟给我打电话,九点半就已经开着车到了我楼下了。
我和他同性相斥,坐上他的车和他聊不到一个频道上去。
他大夸特夸我的父亲,说他有想法有魄力也有能力,但是天妒英才。
他夸奖我父亲的形容词听得我毛骨悚然,这些词汇以前我绝不会用在我爹身上,怕他折寿;以后也绝不会用在他身上,怕他不得安宁。
曾经用过这些词汇的人不是在富豪榜上就是在监狱里面,当然,也有可能既在富豪榜上又在监狱里。
然后我发现,uncle王说关于我爸爸的肉麻的话,也许仅仅是为了和我拉近关系,当他发现我对此的反应不热烈的时候就停止了这种行为,说话的方式也就变成正常人了。
“你爸爸之前在你们省的化工集团工作。”
“嗯。”
“那家集团有处理各种危废的资质,处置能力也有剩余,你爸爸到这边来组建这家危废搜集企业,主要是向他之前工作的化工集团供应处置危废。”
“哦。”
“这家公司那家化工集团有投资,你爸爸本人占一点股份,我也有一点股份。”这位王叔叔终于说到了肉戏,“公司的这个股份有点复杂,你姐姐在你爸爸公司里面实习,这里面的情况她清楚一点,等会儿开会的时候,几方的代表都在,最好让你姐姐来处理这件事情。”
我不知道这里面居然牵扯这么麻烦的事情,眼见我和我姐姐居然要代表我爸爸来参加这种多方会谈,看起来这个新成立的公司显然牵扯到的利益巨大。
我不是那种多疑的人,但是我觉得,这位王叔叔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好人,完全出于为我们的考虑的立场——哪怕他表面上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因此,我就不禁要怀疑,他意图完全让我姐姐来处理这件事情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我不是怀疑我姐姐,但是她还太年轻,没有经验,容易被骗。
可惜我对我爹的工作的了解也是一鳞半爪,一知半解,即使是作为遗产的顺位继承人,如果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话,那还不是这帮自称公司股东的家伙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在脑海中仔细回忆我在法律概论课上学习到的不多的东西,琢磨着自己面对一帮老狐狸应该怎么做——怎么帮助我姐姐,想来想去觉得不能这帮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最起码要有正式的文件之类的作为证据。
我突然想给老白打电话了。
但是显然什么都来不及,我现在就痛恨自己昨天明明有时间但是就不和我姐姐打电话——不,我应该去见我姐姐,给她当好参谋,昨天就应该打电话给老白,把法律上的问题问清楚,现在实在是有些晚了,只能指望我姐姐在商学院里面能够学到一些真材实料,不至于被一帮老家伙忽悠了。
不过这样一看的话,最容易忽悠她的反而是坐在我身边开车的王叔叔,
王叔叔带着我一路开到了所谓的我爹的公司的驻地,实际上就是写字楼里面租了几间房而已,他的业务开展基本上依靠的是外包的车队和码头上租用的仓库。
我姐姐和几个人早就等在会议室里面了,见了面一介绍,才知道有几个人是我爸爸以前单位派来的代表,有几个人是本地的出资股东,本地股东都有自己的企业,和这家公司是上下游的关系。
按照大家坐下来之后的说法,我爹的这个公司老总也很水,公司的启动资金是我爹原来的公司和本市本地几个合作方一起出资成立地,我爹只是代为运营经理人——虽然他
占了一点点股份——大约5,他又是法人,但是他只是一个执行者。
于是作为本地的股东就有人提出来说,现在我爹去世了,这个公司应该选新的总经理来直接接任,至于我爹的股份,是看在他负责工作上给他的期权,现在既然他已经不能工作了,那么这份期权自然也不能兑现。
言下之意,公司的继承方面和我姐以及我都没有关系,他们今天之所以叫我们来开会,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其他人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说话,既没有人出来做好人也没有人出来落井下石,我看我姐也不像是手足无措的样子,但是她似乎把希望寄托在了王叔叔的身上了,时不时瞥一眼他。从上半身看,我姐姐异常镇定、从容,但我能看到她的脚有多用力。
这个时候,王叔叔开始站起来发言说话,大意是这家公司赚钱依托的是位于上游的化工厂对危险废物的处置能力,而我爹是从这家化工厂出来的,在产业链上,他处在后端的化工厂和前端做危废收集的本地股东之间,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因此保持业务衔接流畅是非常重要的,这里面的工作并不简单。
新的公司的负责任人当然也应该获得两方的认可。
我几乎都要以为他要自告奋勇了,结果他说他觉得我姐姐可以承担这项责任,因为她在公司成立前后都在公司跑腿,熟悉业务流程,当然,在我姐姐担任负责人这期间遇到任何困难的事情,他本人都愿意提供协助。
我都已经准备好叫嚣你们有本事就把纸质材料拿出来,这个时候却有点目瞪口呆了。
我用眼神去询问我姐姐,结果她没什么反应,装作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