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疯狂的方宝宝被带了下去,歇斯底里般的笑声却依旧回荡在殿内,带着感染人心的悲哀,一室寂静。
“皇上,如今事情已经查明,阳景宫宫人春香因嫉恨喜笑故意设计嫁祸,如今嫌犯已经被诛,此事也能告一段落了。”
混乱过去,季映雪盈盈上前,有之前妆容凌乱的方宝宝做衬托,更显得她仪态优美:“今日晚宴臣妾留了澜心一人在宜春殿,也不知她此时睡了没。前几日她便和臣妾时不时的说起有几日不曾见过皇上了,如今天色已晚,不如皇上去臣妾那里歇息?”
“淑妃娘娘这话说的早了些。”墨钰将喜笑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哄着她坐下,才出声截了季映雪的话,“琉璃惊到方才人这一件事是查清了,可方才人小产却没这么简单。”
季映雪心头一跳,极快的压下心中涌起的不安,清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太子这话从何说起?难不成方才人小产另有其他原因?”
“正是如此。”
墨钰的话将原本安心下来只等着打道回府的众人重新拉回了泥沼。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墨萧凡出声问道。
“本宫想问一下各位太医,今夜太医院可有人留守?”墨钰不答反问。
“回太子殿下,太医院夜里有专人留守,亦有太医当值。”陈太医出声回答,又觉得疑惑,遂问道,“不知太子殿下何来此问?”
“这倒是奇了。”不等墨钰回答,晟睿的声音横插了进来,“本王记得当时方才人受惊之后,淑妃可是派了人去请太医院请太医前来诊脉的。”
“回王爷的话,是下官来给宁才人诊的脉,当时龙胎已经死于方才人腹内,只能喝药堕下。”
“这就更奇了。”晟睿看向墨晨枫,勾了勾唇角,却再不多说。
“太子,你说。”墨晨枫看了晟睿一眼,神色冷淡,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变了脸色。
“启禀皇上,方才人受惊之前,在晚宴上曾有一阵腹痛难忍。”墨钰指着陈太医说道:“淑妃娘娘为此派人去请太医,可那奴才回来后却说太医院里无人值守。之后方才人欲要回宫歇息,才出了受惊一事。”
陈太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中有恐慌也有愤怒:“请皇上明察,微臣冤枉。微臣一直待在太医院,不曾出去过,这一点当值的太医都可以证明,若是有人前去太医院寻医,微臣定然会知道。”
“那依陈太医的意思,是从不曾有人去过太医院了?”
“下官正是此意。”
“淑妃娘娘,这人是你派过去的,回来说太医院中无人也是回禀的你的吩咐,如今陈太医说你派去的那人不曾到过太医院。不知淑妃娘娘你有何话说呢?”
“皇上,人确实是臣妾派出去的,但是当时方才人腹痛难忍,臣妾一时惶急,并未看清领了吩咐的奴才是谁。后来所幸方才人无大碍,也说不用请太医了,那奴才回话说太医院中无人,臣妾想着也不用太医了,便没有深思这话。如今想着是有些蹊跷。”季映雪给自己套上了一副无辜的面孔。
灯盏内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底,“噼噼啪啪”的声音爆开,像是在替谁争辩着什么。
喜笑轻轻起身想要去换了灯盏里的蜡烛,却发现有人快了她一步,一个瘦弱的少年。
打开了灯盏的琉璃罩,蓝程颐才突然想起这不是太医院,他不知道替换用的蜡烛在哪。茫然四顾,近处的一个有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小姑娘冲着他笑。
烛光剪影里,少年的侧脸稚嫩清秀,有着宫中其他人没有的纯粹,就像曾经的暖荷。
黑夜在冬日里格外漫长,光明和温暖也就越发可贵,就像灯盏中即将燃尽的蜡烛。
已经失去和注定失去的从来都可贵。
喜笑对着蓝程颐指了指灯罩下的抽屉,少年会意,拿出新的蜡烛换上,光明一跃而起,而后颠簸了一下,才趋于平静。
少年回之一笑。
喜笑看到了他的脸上有一只小小的梨涡,不明显,却又不能忽视,就像这个少年的存在。
将灭的蜡烛依旧有光亮,新燃的蜡烛有的也只是光亮,没什么大的变化,至少这变化不够影响近在咫尺的几个大人物之间的暗涌急湍。
“这么多年本王才发现淑妃娘娘才是这宫中最有趣儿的人。为了宁才人的一阵腹痛便惶急到连人都不看,结果太医没请来也罢了,怀着龙嗣的方才人趁着夜回寝宫,淑妃娘娘居然连一个侍卫都未曾拨给她护着,当真是宫中的姐妹啊,欢喜心疼里头都带着绵软的针。”晟睿说话从来就是无所顾忌。
“皇上,臣妾有罪。”
“淑妃娘娘这话晚些说也不迟。”墨钰语音清朗,面上亦笑得一派温雅,“在晚宴上,本宫发现了一点东西,或许可以解释方才人的突如其来的腹痛,和之后的受惊小产。”
季映雪听了墨钰的话眼皮微微一跳,眉眼间极快的掠过一丝忧虑,今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都超出了她的掌控,如今墨钰既然敢当着皇上的面将东西呈上来,怕是有了准备。
季映雪这边思虑着后路,那边的墨钰已经让人将东西呈上来了。
“陈太医,劳烦你看一看这是什么。”
陈太医依言上前,伸出手挑出一块还未曾燃尽的香料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随后又用食指沾了些灰烬,用大拇指捻了捻,又轻触舌尖尝了尝。
“启禀皇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