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的,这方宝宝是得罪了人。
可得罪的是谁呢?谁都不敢说出来,但宫里人心里的那把称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掂量了起来。
这喜笑在阳景宫素来便是半个主子的存在,甚至有一阵宫里盛传喜笑是太子的侍寝宫女,早已近了太子殿下的身,后来邱平严惩了几个碎嘴之人,这流言才压了下去,但宫里人人都觉得那是事实,也都明白喜笑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与旁人不同。
如今这褒妃,不,是褒才人明目张胆的陷害了太子爷的心上之人,自然是要免不了受些苦的,甚至怕是复宠都无望了。
每个人心中的小秤砣“啪啪”直晃,掂量着雪中送炭得人心和落井下石表忠心哪一个更能有利于自己。
可除了利益之外,到底还是有些人情在的,就像此时,还是有人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趁着夜色来到了漪澜宫。
“吱呀…”方宝宝从来不知道,原来就连这宫中的门都是拜高踩低的,往日她得宠时,这门哪怕打开时稍有余声,也是温婉曲扬,听得人神意温柔,如今她被贬,这漪澜宫成了冷宫,这门也越发的不敬主子,稍稍一推,便吱吱呀呀个不停,粗嘎磨砺,叫人愈发心烦。
如此想着,方宝宝却笑出了一声来,这笑声在空荡荡的宫殿里盘旋,久久不散。
来人皱了皱眉,看着这宫殿昏暗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怎么不掌灯呢?”
“你来了。”方宝宝像是没猜到她会来,又像是在等着她的到来,“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是掌了灯,也不过是给旁人看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倒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来人淡笑一声,含着几分的诧异,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大致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这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方宝宝的美人,甚至加上出尘的气质要比方宝宝更胜一筹。
“说得像你多么了解我。”方宝宝也不招呼来人,自顾自坐到一旁的椅子椅子上,又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来人也不客气,慢踱几步便在方宝宝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学着方宝宝的样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轻啜,一点一点的品。
“你倒是有闲心,一杯凉透了的茶而已,也值得你这么用心的去品。”方宝宝看着那人,终究是被她的态度伤到了,“你到底来做什么?”
“这话倒是有意思。”来人又是一阵轻笑,“难道不是姐姐你差红香去请我过来的吗?”
方宝宝一阵语噎,半晌才说出话来:“是我差红香去请的你,又怎样,你不还是来了吗!方贝贝,你和我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今我被贬为才人,方家遭难,你以为你又能风光多久?”方宝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又看着方贝贝的清闲样子心中愤懑,也顾不得什么端庄仪态,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我只问你,你帮是不帮?”
方贝贝敛了脸上的笑,变成了清冷的毫无人间情味的散仙,就连声音都带着一丝若即若离的飘渺:“我早就说过,我再不是方家之人。我也早已提醒过你,哪怕那人早已不在宫中,也无人能越了她去。”
“哼!我看你是还念着不该念的人吧。”
“随你如何说,我只来告诉你一句,我已经向皇上请了旨,明日便去泰安山礼佛。今日来也是向姐姐你告别,你好自为之。”
方贝贝说完也不管方宝宝是何反应,转身便离开了漪澜宫。
听得身后一声接一声的碎瓷声,方贝贝在嘴角挽了个清淡的笑意,伴着刚刚突破云层的月,款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