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街闹过妖邪吃心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两天,但沿街店铺仍旧处于闭门歇业状态。
街上官差巡逻频繁,从宁家到客栈这一路,遇上了好几拨。
这种时候,除了有要紧事必须得出门的,绝大多数人都选择待在家里。在人们心中,家总是能给人安全感,哪怕区区一扇木门,也并不见得一定能抵御危险。
街上冷清得不像话,百姓不上街,小贩不出摊,偶有行人,也是行色匆忙。熟人见面不敢打招呼,看谁都像妖怪,远远的绕着走。
一只凶灵,几乎令半城之众陷入恐慌。听喜宝和车夫闲谈,得知城东也受到影响,只是没有这边严重。
宁姒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爸要说,卜灵师是为了肃清天地而存在。
一只凶灵都能造成如此后果,要是多来几只,老百姓谈什么安居乐业?
家不能安,何以立国?
学好灵术的念头在心里愈发强烈,宁姒下定决心,要为天下苍生挺身而出。
咳,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被凶灵追着跑了。窝囊也就算了,心脏承受能力有限,多来几次非得被吓停不可。
高升客栈就在正阳街上,自然也是门户紧闭。宁姒让喜宝在车上等着,她自己去叫了门,然后上楼找季三。
季三看到她,第一句话是问:“身子如何?”
明明是关切之语,却依旧冷冰冰的,叫人感受不出半点关切之意。
宁姒身子疲乏,缩进圈椅就不再动弹:“还好。阿习他们怎么样?还有阿虞。凶灵怎么会突然杀过来?”
话音刚落,阿虞推门进来了:“宁姑娘?你没事啦?”
“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虚惊一场。”
宁姒这才知道,那晚阿虞看到凶灵靠近,刚要动手,就被震晕在地。想来是凶灵目标明确,所以才没有对她下杀手。
至于阿习他们,就很奇怪了。
他们去试探凶灵的虚实,却被人引到巷子里用迷香药晕,昏睡一天一夜才醒来。
等他们醒来,凶灵已经被困在隐阵里了。
把所有人都问了一遍,宁姒终于望向季三:“你怎么样?”
经过凶灵追杀一事,想必这棵大树,她该是靠稳了。
季三刮着茶沫,眼皮都没抬一下:“我们打算近日返晋,你可要与我们同行?”
……
宁姒又来到知府衙门,见大批百姓从衙门里出来。
车夫郭老四说,这些人都是来求知府大人捉拿妖邪的。一天三次,比三顿饭还准时。许大人也是好脾气,次次接见,车轱辘话轮番说,也不发火。
要问郭老四为什么知道?因为这群人里就有他婆娘。
郭老四摸着后颈,有些不好意思:“妇道人家,胆子小,遇到点事就大惊小怪的。”
“妖邪入城,当街杀人食心,大家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宁姒说得真诚,并暗自为失心死掉的那个倒霉蛋掬了一把同情泪。
还原当时的情形,很显然他是做了宁姒的替死鬼。如果不是他挡这一下,季三根本来不及把她甩出去。
想到这里,宁姒又在心里补上三个躬。
喜宝却是不能理解他们天天来堵知府衙门有什么用:“妖邪作祟,就该去请方外高人,知府大人又不管这些。”
宁姒翻了个白眼。
方外高人?谁说方外高人就敢管?
这种实力的凶灵,在她遇到的灵士里,估计也就只有宁老太爷能与之战个平手。至于茂先生和玄垠,也得两人连手才有戏看。
她就更不用说了。
要不是碰巧宁家有个隐阵,碰巧她手里又有支灵力充沛的玉笛,碰巧玄垠贪名跑来插上一脚……要是没有这些碰巧,她估计已经和宁家姐妹作伴去了。
终于,老百姓走光了,宁姒表明身份,让门前衙差进去禀告,不多时便有人来迎。
仍旧让喜宝在车上等,宁姒捧着个锦盒,跟着进入内衙。
许浩元瘫在椅子上,正揉着眉心犯难。一脸倦色难掩,见到宁姒,才挺直腰背端身坐正。
先让宁姒坐下,再招手示意下人:“给三小姐奉茶。”
宁姒赶紧摆手:“许大人客气,我不渴,茶就免了吧!”
在季三那儿喝茶都喝饱了,这些人难道就没有别的待客之道?比如抓把瓜子花生干果蜜饯什么的。
许浩元依她,摒退左右,道:“三小姐今天来,是为了流光?”
一语中的。
与他有交集的是宁溪,而非宁姒。两人本就初识不久,相交不多,这来意也就不难猜。
宁姒把锦盒放在桌上,推向许浩元:“我来看看他。这是一支百年老参,希望对他的伤有帮助。”
不会那么巧,流光偏偏在她遇险的时候出现。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一直跟着她。
这样算起来,流光也是为了救她才会身受重伤。
她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也就不会像去找季三那样,空着手上门。
许浩元也不客气,将锦盒一收:“三小姐请随我来。”
……
流光确实伤得很重,前胸后背遍是熊爪子挠出的口子,条条都有一指粗。
好在没有伤及要害,性命无碍,就是得好好养上一阵子。
能保住小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流光正睡着,所谓探望也不过就是送药来看两眼。
再回内衙正厅,宁姒正欲告辞,却见师爷拿着一册封卷找过来,说三尾弄命案的卷宗已经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