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姒看到手里拿着棍子,故作镇定,实际浑身发抖的老夫人。
身形摇摇欲坠,幸好柳妈妈及时跑进来扶住她。
宁姒腕间一紧,低头见是老太爷在拽她的手。
“你中毒了?”
老太爷眼周发青,嘴唇发紫,颈项额头青筋暴起,是很典型的中毒之像。
可是,怎么会中毒呢?明明昨晚都还好好的。
老太爷虚弱摇头,艰难开口:“烧……烧了,玄机……”
“烧了玄机阁?”
明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却捏得宁姒手腕生疼。
“去,现在……”
青筋染上暗影,仿佛就要爆出来。瞳孔外扩,清晰倒映出宁姒的手足无措。接着,老太爷的身体剧烈抖了抖,眸光涣散,失了焦距。
宁姒知道,人已经去了,然而扣在她腕间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且接二连三,还没接受上一波,新的冲击又席卷而来。
宁姒愣在床前,视线扫过已经没了呼吸的老太爷,晕倒在地的二老爷,由柳妈妈搀扶着的老夫人,最后又回到床边,定格在凭空出现的灰影上。
已经变成丧灵的老太爷冲她吼:“还不快去?”
“……哦哦!”
宁姒迟钝的做出反应,绕过二老爷,撒丫子往大花园跑去。
天已大亮,玄机阁前围满丫鬟仆妇小厮家丁。
一夜之间凭空出现一座楼,这可比三小姐好了疯病、老太爷死而复生轰动得多。
其他宁家成员闻讯赶来,站在外围远远观看。
宁轩闹着要进去看看,被四夫人打了屁股,抱着宁珠的大腿哭鼻子。宁珠则拽着二哥宁言的衣袖,目光在自家母亲和二夫人身上来回。
三姑子站在另一边,挨着林璋,面露不安。
不见宁溪,应该是回流香园了。
“你干什么?还不快去?一会儿老二醒了,就烧不成了。”
见宁姒突然驻足不前,变成阴灵的老太爷绕着她飘来飘去进行催促。
宁姒打量着现在的老太爷,愈发觉得他比活着的时候还更让人讨厌。
现在的她已经镇定下来,开始盘算怎样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她明知故问:“你想让我烧了玄机阁?”
“废话。”
“可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
老太爷一时接不上来。
是啊,凭什么,难不成就凭他是祖父?
这丫头要是会认这个说法,就不会在他急得火烧眉毛的时候故意拖延。
“你想怎么样?”
“忙完之后,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问什么,你就得答什么!”
此时不提条件,更待何时?
……
二老爷随时可能醒来,老太爷根本没得选择。
宁姒跑回流香园,叫上一干仆妇,拿的拿油,抱的抱酒。再回到玄机阁,把一层里外浇了个透。
没有人上前阻止,就连二老爷的人也只是象征性拦了两下。
这栋楼凭空出现,本身就透着诡异,说不定有什么妨害,一把火烧了也好。
流香园的人则是纯粹的听大小姐的话,多年主仆,都相信大小姐不会害她们。
至于宁溪,虽然她并不知道宁姒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既然宁姒坚持,她就只能支持。
二老爷一醒就赶了过来,看到的是被熊熊烈火吞噬的玄机阁,以及浪潮般涌来的阵阵灼热。
火光映照着宁姒飞舞的亮丽黄裙,像一只翩然展翅的蝴蝶。她将火把甩进火海,轻描淡写道:“你来晚了。”
不得不说,这句话真是超有格调。短短四个字,加上平淡随意的语气,就能渲染出无尽的得意和狂妄。
“玄机阁,我的玄机阁!救火,快救火啊!”二老爷高喊着,发疯似的朝火海扑去。
油酒助燃,火舌迅速窜到二层。加上年代久远的木楼和数量惊人的书册都是易燃物,火势根本无法控制。
不把整栋楼烧个精光,火是不会灭的。好在是开阔处的独立小楼,不用担心威胁到其他房屋。
宁姒叫上宁溪,回流香园去。
身后,宁言和一众家丁拽住发狂的二老爷,隐约可听到二夫人的低泣。
除了热烈燃烧,居然就没有其他声音了,连句议论都没有。
这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宁静,宁家将彻底天下大乱。
……
宁老太爷跟着飘回流香园。
“你要小心了,老二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
宁姒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她得在二老爷反应过来之前跑路。
阿锦推门进来:“好了吗?”
“好了,走。”
将包袱往肩上一挂,二人夺门而出,却在廊下猛然驻足。
院子里,宁言带着一群健仆静候在此。在他旁边,是被抓起来的宁溪、侍香和喜宝。
喜宝这个笨蛋,明明让她在门口把风的,人都被抓了居然也不知道出声示警。
宁言上前,神情复杂:“小姒,父亲要见你。”
宁姒本能的往后退步:“不见。”
“见不见,已经由不得你了。你不交出宗秘,父亲是不会放过你的。”
宁言自认为是在好言相劝,他哪里知道,宁姒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宗秘,老太爷也从没跟她提过。
虽然她可能大概能猜到宗秘是什么。
宁姒语带恳求:“我不知道什么宗秘。二哥,放过我,放我们走。”
宁言摇头。
他做不到违逆父亲,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