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梅留在三原,乔晨一个人回上海去。他拉着行李箱,独自向火车站走去,没有新梅陪伴,他感到一丝惆怅。三原街头绿意正浓,鲜花盛开,一派美景,但他绝不留恋,只想早日回到那个大都市,见到伙伴们,与他们一起奋斗。
乔晨来到火车站,走进候车室,不料在厅口碰上夏户高,四目相遇,各自露出一丝尴尬,倒是夏户高老练,张开圆滑的嘴巴,笑呵呵问道:“大仙儿,听说你最近达了?”
乔晨看他一眼,颇为不满,气呼呼地说道:“在外面混日子,有什么达不达的?”
夏户高倒不介意,探问道:“听说你跟柳杨在一起,俩人干什么生意呢?”
乔晨防备他,便说:“见什么干什么。”
夏户高察觉到话中的敌意,为了缓和紧张气氛,他向乔晨道出一个消息:“李冲撞大运了,去年评了一个火车头奖章,公费去香港旅游了一趟,今年还聘上了高级技师,红的紫。”
乔晨心里一沉,暗想:“他怎么会配得上?”
夏户高说:“他的这些好处都是拿钱买的。”
“怪不得!”他俩在一处角落的空座位坐下,乔晨突然现,夏户高改掉了他的口头语“管球他”,不禁有些奇怪,同时也对他消除了敌意,于是附和了一句说:“不管怎么评上的,他也算没白干信号工一场。”
“人家跟领导走得近,是段长眼里的红人,跟领导走得亲近,才能得到实惠和名誉,否则,你干得再好,也是白搭。”夏户高说。
这倒是实情。
乔晨不想受到刺激,转变话题问道:“我听说小霸王被抓起来啦,是不是真的?”
“真的,小霸王这回走麦城,估计翻不起身啦,他终于被钱包绊倒了。”
“这种人就不能让他翻身,他翻了身,正经人就该倒霉了。现在党纪国法严了,像他这种人早该被抓起来了,他买官卖官,耽误了多少人的前程,让他在牢里呆一辈子,也不冤枉他。”
夏户高眼瞅着乔晨,不怀好意地问:“小霸王跟你有深仇大恨?”
乔晨冷笑一声,说道:“我跟他无瓜无葛,谈不上有什么仇恨,我看不上这种人。”
“咦,还有你有眼力。”
这时,候车室里传出一趟旅客列车进站的播报,夏户高向乔晨挥挥手,说道:“走了。”提上一塑料袋玉米棒子向进站口走去,乔晨撇撇嘴,心想:“还是爱占小便宜。”
那趟列车开走后,乔晨耐着性子等待自己所乘的车次,等待是无聊的,厌烦的。外面不时传来噼里啪啦咚的放炮声,让人心情焦躁,这个喧闹的世界,每天都炮声不断,人们庆贺各种事情生:结婚,圆锁,生日,升学,甚至耄耋老人升天,都要放炮致喜。炮声威力巨大,惊天动地,令人胆战心颤。充满竞争的社会,人们都极力出声响,表现自己的存在。
浮华的世界充满了紧张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乔晨呆坐在椅子上,注视着高墙大壁上的钟表,看那分针缓慢拨动,消磨难熬的时间。前厅传来一阵说笑声,引起他的注意,扭头望去,只见一伙人热热闹闹地走进候车室里。这伙人有十几个,多是衣冠楚楚男人,中间裹杂着几位少女,惹人注目。他们来在大厅中央站住,几个男人与少女们交谈,少女们很少说话,只是漠然听讲。
乔晨觉着,一群强壮的男人,在面对几位纤细少女时候,个个都像野蛮的牲口,随时都可能对她们下手。别看男人们一个个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总想逮个机会,以暴力进行征服和泄欲。
他突然现郭永昌也混在这群人中。此时郭永昌也看到了乔晨,转头与旁边一位中年胖子低语几句,径直向乔晨走来。乔晨见他走近,站起身来打一个招呼:“老郭,好久不见,多会儿出来的?”
郭永昌亲热地与他握握手,说道:“已经一个月啦。”然后打量着他,笑呵呵地说:“小乔,你看上去挺好,在哪里财?”
“在上海混着卖保险,老郭,你这是去哪里?”
“到河北,跟人合伙做些生意。”。
“做什么生意?”
“直销。”
“做直销,直销什么产品?”
“保健运动产品。”
乔晨脱口说:“老郭,我在上海听说过这类产品,很难做,被骗的人不少,你还是不要参与。”
“不会的,供货方是正牌公司。”
“做产品的人谁会说自己的公司不是正牌的?老郭,你小心受骗上当。”
“不会的。”
“你别那么自信,干推销的人个个能说会道,他们都有话术,你虽然见多识广,也吃不住他们的甜言蜜语。”
“没事儿,那几个都是我哥们,已经干了好几年了,他们带着我,赔不了。”
“你们的人还不少,那几个姑娘是干什么的?”
“都是刚从学校招来的,做后勤。”
这时,那边有人喊:“永昌,准备检票了。”郭永昌回头看看,冲他们招一下手,笑着对乔晨说:“小乔,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方便以后联系。”
乔晨从皮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名片上有我们公司的电话号码。”
郭永昌接过名片看一眼,装进衣兜里,然后拍拍乔晨的肩膀,转身向那群人走去,那走路的派头像个老板,甚是恣意。乔晨的目光跟踪着他,看见那群男男女女经过检票口,涌向站台。心里想:老郭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