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乔晨刚吃完午饭,听见院门当啷一声响,转头望外面,只见一个人悄无声息钻进院子,以为贼来,猛然一惊,随手拿起扫把,准备驱赶。再仔细看,竟是柳杨!他从拘留所里出来了?柳杨推门进家,乔晨惊喜地问:“你多会儿出来的?”
他说:“昨天下午,我父亲出面干涉了这件事,交了一万元保释金,由电务段保我出来。”乔晨见他脸色苍白,两眼凹陷,身显疲惫之态,问道:“你没吃饭吧?”
柳杨苦笑说:“还没有。”
“走。我领你先去饭馆吃饭。”乔晨说完,从衣架上拿起外套,锁上屋门和院门,与柳杨一起上街去。路上他问张明胜和贾志刚的情况,柳杨说他俩已经转到市内医院,张明胜皮肉没事儿,贾志刚的胳膊也好转了一些。他又问询拘留所的情况,柳杨说他只在牢房待了半天,没有感觉。
乔晨领柳杨去爱梅园饭馆吃饭。新梅一见他俩,眼神惊异。他俩找一张空桌子坐下,乔晨到柜台上端一壶茶水,拿上一瓶白酒过来。他给柳杨倒一杯热茶,柳杨饥渴,不顾水烫,大大喝上一口。乔晨随手拿起桌上的菜谱,递给柳杨,问他想吃什么?柳杨点了三个炒菜,乔晨去告知新梅,她把乔晨叫到厨房,悄声问:“你怎么和乞丐打起交道来了?”
乔晨一笑:“他哪是乞丐?是那个我跟你说过的柳杨。”
“怎么那身打扮?”
“打扮怎么了?”
“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乔晨走出厨房,上下打量一遍柳杨,这才注意到,他胡子拉茬,头蓬乱,脸皮像几天没洗,身上衣服皱巴巴的,仿佛被猪拱过,确实有点儿上不了台面。乔晨在桌边坐下,笑着问他:“你怎么不收拾一下自己?”
柳杨先是一怔,然后低头审视自己,窘笑:“哪有心思?”
乔晨小声问他:“你真是电务段保出来的?不是自己逃出来的吧?”
柳杨笑着说:“我又没犯了什么重罪,逃跑干什么?”
乔晨一想也对,他没必要为这点儿惩处逃跑,加重自己的罪行。几分钟后,新梅端上一盘热菜来。乔晨从筷筒里取出一双筷子递给柳杨,说:“趁热,赶紧吃,”
乔晨打开酒瓶,倒一杯酒给柳杨。柳杨夹一口菜放进嘴里,快嚼动几下,咽进肚里,看样子是饿坏了。他吃喝几口,见乔晨不动筷子,问道:“你怎么不吃?”
乔晨说:“你进门时我刚吃完。”
“要知道你吃过了,我在你家随便吃一点儿算了,省得教你破费。”
乔晨笑道:“你赶紧吃吧,喝酒。”
柳杨给乔晨也倒上一杯酒,说:“你陪我喝几杯,咱俩好好说说话。”
乔晨说行,俩人举杯碰一下,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新梅又送来饭菜,问乔晨:“两碗米饭够不够?”
乔晨看柳杨,柳杨忙说:“够了。”
新梅放好饭菜,去招呼别的客人。柳杨也不客气,端起盘子把菜拨进碗里,然后把嘴伸到碗边,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像猪八戒进餐,只消三分钟,桌子上的饭菜全都拨拉到肚子里。
“饱了没有?”乔晨问。
柳杨说﹕“饱了。”他抹一把嘴,端起酒杯,和乔晨再碰一杯,喝尽,望一眼周围,悄声嘱咐乔晨:“我买刀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乔晨点点头:“那当然。”而后,他提醒柳扬:“李煜不是也知道吗?”
柳杨说:“我再想办法告诉他。”
乔晨问:“你的事全了结啦?”
“哪能了结啦,派出所多会儿叫我,我得多会儿过去。”
乔晨苦笑,长叹一口气。柳杨吃饱喝足,四周张望,目光落在新梅身上,询问乔晨,“你和那姑娘这么熟,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乔晨回头看新梅一眼,笑道﹕“你眼光这么准。”
柳杨羡慕地说:“挺漂亮的。”
乔晨心里得意,但他转变话题问:“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我想再找一个工作。”
“你不要单位的工作啦?现在工作可不好找。”
“我就是每天扫大街,捡垃圾我也不回去了,那是人待的地方吗?简直像地狱。我早想好了,干一点儿别的,想办法闯出一条路来,痛痛快快干一番事业。”说完,他笑了。
从他的表情上看,乔晨获得这样的信息:他终于要摆脱西云博工区了,摆脱他厌恶的工作了,摆脱那群魔王了,未来的生活再艰难,他也有信心去战胜,因为他还年轻,还有希望。
他不屈服权威的挤压,对生活不丧失信心,这一方面很让乔晨佩服。
送走柳杨,乔晨回到饭馆,新梅劝他少跟柳杨来往,“我看柳杨不像安分人,你别受到他的影响,将来吃亏。”
乔晨说:“新梅,你误解了柳杨,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不安于现状,是因为他有理想,他做事直来直去,不畏惧权势,按自己的愿望生活,这是很可贵的。”
“你看,你已经受到他的影响了。”
“新梅,你放心吧,我做事会掌握分寸的,我有自己的想法,谁也影响不了我。”
新梅还在担忧,“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受别人的影响有时是潜移默化的,无意识的,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你可要小心呀。”
乔晨握一把她的粗辫子,安慰道:“柳杨准备辞职了,今后我们很难在一起了,我就是想受他的影响,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