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该到乔晨去单位接班,又坐火车回到了西云博。下车进入工区,遇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收马久平结婚的请柬。马久平是本地人,今年三十岁,爱玩,贪赌,结婚一直拖到现在。
举行婚礼那天,乔晨正好当班,无法参加喜宴,就托胡兆宇捎去五十元礼钱。胡兆宇穿戴整齐刚走,李志生就领着老婆找到工区,来看乔晨。乔晨赶忙给师傅夫妇沏两杯茶水,坐下来与他们叙旧。李志生的住房已经解决,住进了六十平米的楼房里,脱离了三代同堂的窘境,单门独户过日子。他现在心满意足,因为剁掉手指分到了房子,老婆对他极为佩服,让他当上了一家之主。他现在走到哪里,老婆都愿意陪到哪里,可谓是夫唱妇随。
临近十二点时,李志生夫妇向乔晨告辞,伙同几个信号工到饭店赴宴。
开席时,李志生瞅见常生茂在邻桌坐着,悄悄指给老婆看,他老婆睖去一眼,举筷吃上几口菜,便起身走过去,拉来一把椅子,挤坐在常生茂旁边,问道:“你就是常生茂?”
常生茂一转头,警觉地问:“我是,怎么啦?”
她直白说道:“久闻大名,我是李志生的老婆,听说你挺能喝酒。”
“能喝一点儿。”
“咱俩喝几杯怎么样?”
“和你喝,还是没问题。”
她倒满两杯酒,对常生茂说:“来,咱们碰一杯?”
俩人把酒杯碰一下,一饮而尽。她用筷子夹两口菜吃,紧接又填满两杯,说道:“喜酒成双,再干一杯怎么样?”
常生茂笑一笑,又端起酒杯,俩人碰一下,又一饮而尽。
“俗话说‘见面三杯酒’,来,再干一杯!”
她向常生茂一照杯,一口喝尽。常生茂也跟着喝下去。
她见常生茂杯杯跟得紧,笑着说:“常主任好酒量。”
“跟你们妇女喝,还是有点儿酒量的。”
“佩服,那我敬你一杯。”说完,她端起酒杯递过去,常生茂接住,一仰头喝下去。
“常主任倒有些气魄,来,我陪你喝一杯。”俩人各自举杯喝进嘴里。
喝完五杯酒,俩人都来了兴头,敞开肚量,你言我语,各不相让,频频举杯,把旁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俩都知道对方的意图,彼此心照不宣,暗中较劲,只想让对方喝醉,在众人面前出丑。就这样,不到二十分钟,俩人一来一去喝了十杯酒,此刻,李志生的老婆面若桃花,坐在酒席上,谈笑自如,常生茂却脸红脖子粗,头重脚轻,眼斜嘴歪,僵坐在了椅子上。李志生的老婆看他那副醉猪相,不放过他,还要喝酒灌他,众人怕出事,急忙劝住。
“他不是狂妄的不得了?专会欺负人,我今天先和他在酒上较量较量,看他那副德性,就这点儿酒量,还瞧不起女人?我喝不死他!”
胡兆宇笑着问她:“嫂子,你今天好像有目的地喝酒?”
“可不,我早想会一会这个常生茂,看看他是何方圣神。”
“他怎么得罪你了?”胡兆宇故意问。
“怎么得罪啦?远的都过去了不说,就说上个月,我们志生在工区检修设备,断手指干活不利索,出了点儿小出错,就被他扣了一百元钱,他是个牲口啊,志生每月工资才挣一千块钱,他一张口,就拿去了十分之一,他有没有同情心,会不会当领导?我看他是典型的恶霸,德不配位,他这官当得让人恶心。”说完,她扫常生茂一眼,跟大家点点头,起身离去,面带喜色回到丈夫身边。
人们服了,知道李志生的老婆海量,乃女中豪杰,今天来替丈夫出气。常生茂已经醉得意识不清,被人们扶回单位,躺在床上,吐了一宿,直吐得胃里干,眼睛绿。第二天,他又躺了一上午,仍然缓不过劲儿来。
那天下午,乔晨在工区看书,突然觉着背后有人,一回头,现电务段党委丁书记站在身后,正笑眯眯看他,“读书呢,小伙子。”丁书记亲切地问他。
乔晨慌忙站起来回答:“丁书记,我闲着没事儿,看几页书。”
“年轻人看书好,学点儿知识,将来有用。”
“是,是。”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丁书记,我叫乔晨。”
“小乔,我想跟你了解一点儿情况,我听说你们常主任跟工人关系不大和谐,你能不能谈一谈这方面的情况?”
乔晨一听此言,脱口而出:“工人们都叫他常扒皮,他为所欲为,扣钱毫无节制,把人们都扣急了,扣了钱他干什么,领上工长们去饭馆吃喝。还有他带头违反劳动纪律,比如,昨天轮他值班,他却去参加马久平的婚礼,在婚宴上喝了个酩酊大醉,根本不把段里的规章制度放在眼里。”
丁书记眉头紧皱,又问几句,然后从信号工区直接去了车间,这时,已有人打电话通知常生茂,常生茂一惊,扎挣着从床上爬起来,晕晕乎乎下楼,到办公室去等候丁书记,他刚进二楼楼道,正遇丁书记过来,急忙上前打一声招呼,谁知腿脚软,差点儿扑倒在地。丁书记冷冷看着他,闻到他满口酒气,厉声训斥道:“常生茂,你胆子太大了,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喝得醉酗酗的,像什么话?”
“丁书记,我,”常生茂想做解释,但不知怎么开口。
“你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像个车间主任,简直是个无业的酒鬼,没有一点儿素质,你能不能胜任车间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