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她。
小娘子抿着嘴,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他低头,她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轻轻的摇晃。
“在这儿呆着。”长禹冷声道。
南惊鸿愣神,难道是他不高兴了,不该自己过来找他?
他的手指却蜷曲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头。
“我是和丹霞说的。”
她没回过神来便被他拉着进了房间。见到文嬷嬷,他眉间带着冷色。文嬷嬷福了福身子。
“回娘子,老奴想起来还没和夫人说您衣裳的事情,且先告退了。”
文嬷嬷出去后见到丹霞,倒是友善的笑了笑。“可是夫人老让你侍候娘子的?我且去找夫人,你就在这守着。”
丹霞感受到文嬷嬷的善意,也微微笑到,“奴婢正是前来侍候娘子的,请嬷嬷先去。”
“你瘦了。”
长禹拉着她的手便坐到榻上,她怎么也挣不来他厚实的大手,羞涩的双颊生红。最终她抽不回来只好无可奈何的看着他。
“方才瞧你怒而摔琴,我以为你伤心到极致了。”
“逝者已矣,若再伤心也于事无补,不过是死物,更何况只是一把普通的琴,并不是我母妃的遗物罢了。”
少年郎盯着小娘子面上桃花色笑语吟吟的。
“亏我还心疼那琴和那人。”
小娘子仰起头来装作恼怒。
“敢问小娘子所思何人?所念何情?”
长禹这才放了她的手,将手放在杯上,倒了一杯茶水,舒州天柱玄月茶,是南惊鸿最喜欢的茶叶。
见到茶香氤氲,她接了茶,将青色瓷杯捧在手心,再看眼前少年,只觉得心里怦然。
小娘子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那般情态好似不胜莲花的娇羞。
“小娘子怪我摔琴,我却知小娘子焚琴煮雪品香茗,小娘子意下如何?”
一席话说了,小娘子最终仍然不服输。
“我是真琴去没想到你用假琴唬弄别人,哪里怪得了我心里着急?”
“惊鸿若是真情我便不会是假意。”
谁知道神不知鬼不觉又被少年套了话,南惊鸿腾的站起身来,她本来才名卓著,却没想到文字游戏丝毫也比不得长禹,只把话说完,整个人焦急不已,然后又浮现红晕。
“你瞧那墙上还有琵琶,你可愿学琵琶?”
他捉弄到了一定程度也不敢再把小娘子逼得极了,只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南惊鸿抬眸见那琵琶,只觉得也是焦尾很是惊讶。
长禹却笑到。
“先太祖皇后最喜的便是琵琶,听闻焦尾古琴绝代,她便也想要制一把焦尾琵琶。太祖对太祖皇后爱之甚,着天下大艺者,寻四海之良木,焚于烈火中,生生造就这焦尾琵琶。赠予太祖皇后,以表真情。后来到了先帝手里,因着太皇太后疼惜我祖母,便到了北亲王妃手里,而后转赠给了我母亲。”
南惊鸿咋舌不已,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抱了那焦尾琵琶在怀只觉得木质如玉,分外润滑,又尝试着轻轻拨了两三下试弦。
“轻拢慢捻抹复挑。”
“你说的只是普通的弹琵琶的要义,至于更深层次的,我来教你。”
长禹倾身前来,环抱着从她怀里拿走琵琶。
她略微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琵琶到了他手里,初始在他手拿着玉笛的时候,她就觉得他的手生的极美,纤细而有梅骨,精致的指骨分明,看上去竟然不似凡人,倒像是古书里弹奏《广陵散》的嵇康,美如玉石。
他广袖翩跹,怀抱着琵琶并不觉得有几分女相,反而是相当的自由自在,想必从前世孙妃那般人物经常弹奏琵琶,所以这样娴熟。
只略微几个动作,总是做的这样好。
“你弹得可真好啊。”南惊鸿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只甜甜一笑,声音听起来也是软软甜甜的,面上带着笑容,水雾眸子好像是潭水里面放着两弯月亮,脸上更是如同晚霞一样光彩,长禹一时竟然看呆了。
手上的动作究竟还是停了,虽然见到南惊鸿很愉悦,可是眼下不是演奏一曲的情景。
他略微有些无奈的笑道。
“其实讲究这琵琶,就像是你拉弓射箭一样,讲究一个撩字。”
“撩?”南惊鸿低头思索了一下,却也没弄明白,正准备细问的时候,门被文嬷嬷叩响。
“二娘子,咱们该回去了,夫人在外面等着您呢?”
南惊鸿起身有些闷闷不乐的看着长禹,长禹心里也觉得舍不得,但是也并非没有机会再见,揉了揉她的头,“来日方长,只要你喜欢,什么时候都可以问我,不过这几日,你还当注意一点。江州气氛自然是有了变化的。”
但是看到她嘟了嘟嘴很是不舍的模样,又笑道:“倘若你想多呆一会儿也行。”
但是南惊鸿心里知道自己在这呆的时间太长,指不定回去之后回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的。
“下次再来找你。”
眼神一暗,她虽说了下次,但是心里也明白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南惊鸿这才行礼走到门边,开了门,她走着,最后还是有些恋恋不舍的回头望了一眼,原本以为少年肯定会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却没想到他虽坐在那里,颔首,微笑,目光却一直相送着,顿时她眼里蒙了一层水汽。
急急走出门外,小心翼翼掩上门。
她走出去的时候文氏站在马车面前等自己。脸蛋白皙细腻,淡妆轻扫,乌黑光泽的长发在风里面被吹拂起,只被芷荟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