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娘子……”
不知昏迷了多久,一个娇媚的声音如魔音穿耳,孜孜不倦地响在耳畔,言宛终于火大地醒来,目光触及一张异国风情的脸,愣了愣,才想起事情始末,虽记恨白二,但终不好意思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发出火来,
“哦,如锦……”
她摸摸身上,一切还是昏迷前的样子,大侠和行李也在屋内,自己则躺在一张老式箱式大床上,颈后还隐隐作痛。
“白二呢?”
她环视屋子,屋内家具有些古旧,漆色斑驳,但做工极考究,用料上乘。透过敞开的棂窗,能看到宽敞的院子,草木寂寥,十分安静。
“郎君住凤栖楼,他将宅子让与奴住,平时鲜少过来。”
如锦将她扶坐起,声音还是一惯的温柔,但与在凤栖楼时相比,少了些作做,多了份随性。加之今日的打扮十分家常,藕合色夹袄,曳地石榴裙,妆容合衬典雅,头上饰了几颗难得一见的珍珠,风尘气褪去,观之更像一般的世家贵女。
言宛一向对温柔可亲的人没什么抵抗力,闻言觉得白二可能没撒谎,这里真的只有如锦住着。
她揉着脖子下床。关于被打晕一事,她还是很介怀的,但眼下仇主不在,她也只能作罢。
看着大侠在屋里欢蹦的样子,她有些不解白二将自己打晕后是怎么搞定它的。
如锦唤来一个小丫头,让吩咐庖厨准备晚膳,言宛这才知道原来已是次日傍晚了。
小丫头十三四岁样子,机灵漂亮,身上没什么奴性,说话看人都大大方方的。
见言宛好奇地往屋外走去,如锦取来斗篷给她披上,还体贴地系好带子,似有意似无意道:
“咱们这宅子叫‘秦宅’,跟萧府离得可近呢。郎君说娘子不愿见到萧府的人,娘子在家里走走便可,莫去外面。”
“秦宅!”
言宛吃惊不小,兜兜转转,自己竟又回到了萧府边上。
这秦宅她之前和萧尚文出来玩,路过不知多少次,一直都是大门紧闭,墙头一片荒草,竟不知原来住着人。
听萧尚文说,这秦宅原是秦国丈的旧宅,在秦妃生下三皇子那时新翻修过。后来秦妃薨逝,秦家也在一夜之间没落,秦国丈夫妇同时去世,家人散尽,宅子被官府收管。
但既然宅子被官府收管,白二怎么可以住进来?若是让他买了,为什么还是叫“秦宅”,而不是“白宅”?
怀着满腹疑问去问如锦,如锦只笑着说自己不知这些。
如锦这人给人的感觉是见惯风月,深谙人情,说话很识时务,言宛觉得她在撒谎。
趁着天未黑,她随便逛了逛。这秦宅比外面看着要大许多,前后好几进院落。可能因为荒废多年,门窗多是朽坏的。除了如锦住的几间,其余院落都空置着,寂静萧索。
府里统共两个小丫头并两个婆子,二门外还有个跑腿的男仆。
晚膳一过,如锦便去凤栖楼献艺了,直到丑时才回,然后大半个白天都在睡觉,下午起来看书调香。坐在案前的身姿优雅美妙,像一幅风华绝代的名画。
这样的女子,若生在富贵之家,应该能囊尽世上男人的垂爱吧。
“如锦,”
言宛想起自己包袱里还有两件玉器,若有渠道,应该能卖些钱,
“你想赎身吗?”
如锦闻言转过头来,半边脸正对着窗外的日光,被照着莹莹如玉,巧笑倩兮道:
“谢娘子,奴不想。”
竟丝毫不犹豫。
言宛接下来的话被硬生生堵回肚里。
见她怔怔地看自己,如锦又盈盈笑起来,
“白郎君待奴甚厚,奴过得并不微贱。脱了贱籍嫁了人,若夫家不善待照样过得猪狗不如,不是吗?。”
说得也是哦,言宛忽觉在她面前,自己幼稚得像个白痴。
日子过得寂寂静静,倒也飞快,白二一直没来过,言宛渐渐安之若素了,觉得想不被萧家和郑家找着,只能住这里。
转眼后天便是群翳宴的日子了,白二却突然来访了。
虽然那一掌之仇余怒还未消,但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了这么久,言宛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夜幕已经降临,刚刚她还问如锦怎么还不去楼里,如锦说神族子弟再混帐,群翳宴前都会突然变庄重,仿佛要把掉了一地的贵胄气概捡起来,拾掇拾掇再装饰到身上。
是以近两日神族子弟绝迹凤栖楼,自然也没了欲一睹神族风采的外地游客,楼堂空空,不如早早打烊。
白二似乎对黑sè_qíng有独钟,偏皮肤又白得出奇,两种颜色在夜里更显突兀。他脚步在屋前阶下停了停,就那样在黑暗里望着灯火通亮处的言宛,然后咧嘴一笑,露出皓白的牙齿,
“我得了一根簪子,觉着予你最合适。”
白二给人的感觉很怪异,明明是商户,却没有生意人的世故圆滑。说他像世家子弟,行事却毫无萧慎那样的大家风范。说他是市井之徒,却又有股豪贵之气。
总之,是个很难归类的人。
言宛撇过脸不理,自顾自在桌前坐下,手里握起一杯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等她回了小言山,连头发都懒得挽了,要簪子作什么。
白二不以为意,迈上台阶,从袖里掏出一个细长的漆彩小匣子,打开,
“可认得此物?”
簪子就在她眼前,想不看都难,言宛只瞟了一眼便愣住了。
匣里卧着的簪子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