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
夜晚的宫殿在摇摆不定的烛火的映照一下,少了一丝白日间的肃穆,多了一些神秘。
偌大的殿堂之上,只有穿着玄色龙服的皇帝,还有跽坐在陛下的长广王,以及,弓腰站在一旁的泽公公。
“朕听说你发落了浔阳县令,还下令罚没了浔阳邢氏的土地?”
皇帝用手轻轻指了指长广王问道。
“回父皇,是。”长广王抬起头看着皇帝说道,“经儿臣查明,浔阳邢氏勾结浔阳县令鲁巷高价售卖税粮,再低价买入陈粮上交朝廷,以此牟利,还有,浔阳邢氏买通品评官,操控人才推选。”
相较于买卖税粮,操控人才推选才是重罪。
皇帝实则早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现在不过是再问一遍。
“近年来,地方氏族操控品评的事情频频发生,屡禁不止,是该严惩,以儆效尤。”皇帝听完长广王的话后点点头,顺手从龙案上拿起一道书折,“这是王植拟上来的辽东郡等各地官员的任命,你瞧瞧。”
放在一直站在一旁的泽公公就像突然活起来似的,小步走到皇帝面前,接过书折,递到长广王面前。
长广王结果书折,打开看到上面写着“南阳郡守涂观、辽东郡守温兆、安陵郡守张轩······”
没有往下看,长广王便暗暗心惊,一方面惊异与此次王植竟然安排涂观做南阳郡守,涂观,新城郡公主驸马的兄长,王植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还这样安排,这其中,有何原因。
二来,温兆上次在朝堂上说请治谢樟、崔珣等人的罪,当时皇帝虽未说些什么,事后也依温兆所言治了这些人的罪,可长广王知道,温兆已经失了圣心,却不想到,王植也如此的敏锐,“为主分忧”,一郡郡守虽与御史大夫同级,郡守一职又有实权在手,可却与御史大夫这个天子近臣的职位完全不能比的,更何况,辽东郡虽地域宽广,却常年苦寒,又多有游牧民族袭扰,辽东郡守,不好做。
“皇儿以为如何?”皇帝示意泽公公扶他起来,走到长广王面前说道。
“儿臣以为,并无不妥。”
皇帝微微点头,“既是如此,便这样办吧。”
随即,他话语一转,“朕听闻我燕氏还出了一位奇女子”语气中满是调侃之意。
“父皇也听得这些话了,不过是市井之人胡言乱语罢了。”长广王轻笑出声说道。
“即使只是市井谣传,想必也不会是没有依据的。”皇帝挥挥手说道,“若有机会,带她进宫叫朕见见吧,好歹是朕的长孙女呢。”
最后这一句,也是充满了调侃之意。
“再过两月便是父皇万寿,儿臣届时带锦姝入宫可好?”
皇帝沉思一番,点点头说道:“不错,就如此吧。”
……
凤仪宫
“你说什么,陛下又留了长广王议事”
富丽堂皇的大殿上坐着一美艳妇人,可此时她脸上太过惊慌与怨恨的表情却令她看起来十分不喜。
站在她身旁的黄公公又将腰弯了弯,低声说道:“回娘娘,此时还在甘露殿。”
这美艳妇人便是当今皇后房氏。
房皇后尖尖长长的指甲在桌上划来划去,眼见着今日刚刚染好得丹蔻便要被划花了,跪在一旁的宫女正要提醒,却被立在一旁的黄公公狠狠瞪了一眼,小宫女吓出一身冷汗,又乖乖的低下头。
“自长广王出宫僻府,陛下数次留他议事,而我儿却只有大旱时被留下来。”
房皇后说着闭上了眼睛,强使自己冷静下来。
“娘娘不必忧心,上回陛下不是还派了王爷去平叛吗,这说明,在陛下心中,还是看重王爷的。”
黄公公忙在一旁安慰道。
房皇后睁开锐利的眼睛,瞪着黄公公说道:“你懂什么!成仪不懂事,主动请命平叛,已然落了下风,你见过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帝会亲自平叛。”
缓了缓,房皇后继续说道:“还有此时长广王弄出的什么拍卖,使我儿手中的五万大军立时没了用处。”
“那、这可如何是好”黄公公有些焦急的说道,一急迫,便露出他那尖细的嗓音。
房皇后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用手摩挲着桌上的竹简,才缓缓开口:“本宫叫你去接触王氏,可有结果了?”
这王氏,自然是以王植为代表的洛川王氏。
黄公公立即回答道:“回娘娘,王植那老匹夫太过于敏锐,老奴不敢直接去找他,只能从他的子孙下手,在老奴的安排下,王植的次孙王河已经同房枘公子喝过两次酒了。”
房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年轻人志趣相投,方能不着痕迹,虽要拉拢王氏,可现在,却不能过早的让王植知道他们的心意。
黄公公却又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说道:“娘娘,房枘公子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房皇后皱着眉问道。
“说房氏也想想参加这次的拍卖。”黄公公觑着房皇后的脸色,见她的面色沉了下来,他又立即解释道:“房枘公子说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也参加进去,总不能见着这一大块肥肉进了别人的口中。”
房皇后虽气,但也知道黄公公说的有理,便不得已的点点头,见到皇后点头,黄公公也松了一口气,不由暗中想到,房枘公子的这一处宅院真是不好拿呀。
夜已深了,房皇后即使看起来再美艳,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不由得觉得疲倦,便在一群宫女嬷嬷的服侍下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