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能一直失忆该有多好,至少能安稳的过完后半生。可惜天不从人愿,偏偏就跟魔怔了似的,只对你这个铁石心肠的人倾心!还要为你殉葬!真是无聊透顶!”
“事到如今,说再多都已无用。我知你恶心断袖,可我师父苦恋了你这么多年,生不同寝,至少死能同穴吧!这是我师父的心愿,你反对也没用,谁叫你死的早呢!”
常兮呵呵笑了起来,解下腰间悬着的酒壶,打开塞子,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后才将师父放倒,拿起铁锹,开干起来。
泥土飞扬,很快,坟墓被挖开,露出一副黑色薄棺。
常兮提起酒壶又饮了一口烈酒,深吸一口气,撬开棺钉,推开棺盖。
禁锢了半年的尸体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冲的常兮几欲作呕,他捂着鼻子哈哈大笑:“任你生前是英雄还是狗熊,死了都是一副臭骨,可笑啊可笑!可笑啊可笑!”
常兮笑了好久才止住癫狂的笑声,回身抱起地上的花隐娘,跃进坟坑,将师父小心翼翼的放进棺里,又摆弄了一下,做出与常亦荀的骸骨搂抱在一起的姿态。
“师父,你是为了这个丧尽天良的人才没命的。现在,我将你和他葬在一起,你就是他的正妻!若他在地下和他的妻儿老小,一家团聚,你就可以去阎王爷那儿告状!判他下辈子入畜牲道!千万别舍不得折腾他!想想这些年你为他付出的,我巴不得他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受你鞭挞驱使!”
把记恨的话说完,常兮长叹一声,理了理花隐娘的云鬓,柔声道:“师父,愿你下辈子能托个女儿身,寻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凝视良久,常兮终于合上棺盖,掩上泥土。
将最后一捧泥土盖上,常兮扔了铲子,跪在坟前,将酒壶里的酒往土地上洋洋一洒,大声喊道:“不孝弟子恭贺师父大婚!祝师父早登极乐!”
风声越来越紧,突然,一道张牙舞爪的紫色闪电撕裂了夜空,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轰隆声自天边而来。未几,瓢泼大雨哗哗落下,把整个天地都连成一线。
常兮摇摇晃晃的走在山道上,一边淋雨一边大口喝酒,走着走着,下盘不稳,被路上突出的石头给绊倒,整个人以狗吃屎的难看姿态,摔进了肮脏的泥坑里。
“艹!如今连个破石头都能欺负我了吗?”
他挣扎了几次,才艰难爬起,吐出嘴里苦涩的泥水,猛地一扔酒壶,对着老天大声吼道:“贼老天!你有本事劈死我吧!”
回应他的,是一声被激怒的霹雳,耀眼的闪电自九天而下,劈中了他身前的一棵老树。
树木拦腰而断,刚燃起一点焦火又被大雨浇灭。
常兮愣愣的看着那棵倒霉的树,咽了一口唾沫,喃喃自语,“你狠!我一介凡人,斗不过你!”
雨,越下越大。常兮看不清道路,只凭着直觉走着。
等到停下来时,他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君慕辰的院前。
这也不奇怪,两个月来,他日日都来这里舞剑,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抬头一看,除了廊下被风吹的四处摇摆,亮着微弱光芒的灯笼,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这么晚了,他定是睡了。
不行!他答应过要娶他的,不可以反悔!
常兮眼神有些狂乱,转过身,去了自己的栖梧轩。
嫁衣,嫁衣,嫁衣……
常兮把自己的房间翻的乱七八糟,始终没找出一件红色衣裳。
对了,君晚秋六月份出嫁,绣房里有刚绣好的嫁衣!
常兮灵光一闪,呵呵傻笑着,去往秋棠院。
雷雨天气,下人们都睡的很沉。
常兮一路上没碰见任何人,轻巧的翻过院墙,顺顺利利的进了绣房。
点亮油灯,常兮走到衣架前,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血一样艳红的凤冠霞帔,
啧啧,这底料!这绣工!这镶嵌!
真是精美绝伦啊!
穿上它,大哥一定会娶他的!
常兮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下,穿上嫁衣,戴上凤冠,最后坐在梳妆台前,认真的妆扮起来。
白嫩的脸,细长的眉,朦胧的眼,嫣红的唇,镜中的人儿眉目如画,我见犹怜。
大哥,今夜便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
常兮嘴角弯弯,将绣着艳丽牡丹的大红盖头蒙上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