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完全没入群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如娥媚般的弦月挂于天际。
初秋的晚风自山岗拂过,缠绕着几丝薄凉的寒意,而湛蓝的天色,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暗沉下来。
君慕辰将常兮扶上马背,见那女子的右脚还在滴血,便撕下衣摆,目不斜视的裹住她受伤的脚,随后,再隔着一掌的距离,上马坐在她身后。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君慕辰在女子耳畔沉问。
因着距离过近,常兮听出那清朗声音中隐含的一丝低哑磁性,顺着风儿钻进常兮耳里,像一条小虫,在他鼓膜上蠕动爬行。若是一般女子,此刻恐怕早已心头鹿撞,坠入情网。只是常兮是何人?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一个!
虽因不适而缩了缩脖子,然而为了大计,他低垂眉眼,娇柔道:“小女子姓杨,名唤妙玉。”
“杨姑娘,事急从权,便由君某御马,可否?”
常兮点头。
随后,两条结实的手臂环过常兮的腰肢,抓住身前的缰绳,说了一句:“坐稳了。”便一夹马腹,催马前行。
蜿蜒曲折的山道上,马儿跑的既快又稳,常兮却假装不甚颠簸,软下身子,靠向君慕辰的胸膛,脸色苍白的道:“君,君公子,我头晕……”
娇弱的身躯靠在怀里,香甜的气息如影随形。君慕辰身姿僵硬,嘴唇紧抿,感觉自身的气血都沸腾起来,隐隐有往下腹涌去的趋势。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行不动路的浪荡子,怎会如此反常?
思及此,内心不由警惕起来。
“姑娘且忍一忍,若是天黑了还不到,我们就只能露宿野外了。”
常兮暗笑一声,就是要你进不了城啊!
猛一收腹,喉咙里冒出一股酸水,常兮假装不支,偏头吐了出来。
君慕辰一惊,勒住马缰,“吁”了一声,将马停下。
“对不起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常兮眼含泪水,惶惶不安的道。
“无妨。”君慕辰翻身下马,不顾袍角沾染的脏污,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说道:“这附近的山上有一处破庙,你既骑不得马,我们便去那里歇一宿吧!待明日你好些了再走。”
常兮咬着下唇点头,泪光盈盈,我见犹怜。
·
天才擦黑,常兮和君慕辰便来到一处废弃的山神庙里。
庙宇年久失修,屋顶都破了好几处大洞,地上满是碎石尘土,杂草丛生,好不凄凉。
常兮下了马,由君慕辰搀扶着,走到一处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
“杨姑娘,你且稍等片刻,我去捡些柴火夜里生火用。”
常兮乖乖点头,舔了下唇瓣小声问道:“君公子,你有水吗?我,有些口渴……”
君慕辰闻言,去了庙外,将挂在马上的水囊连带着装了干粮的包袱一起拿进来,递给常兮。
“粗陋之食,姑娘若不嫌弃,将就用吧。”
常兮道了声谢,接过水囊,就迫不及待的打开木塞,大口饮着。
因着动作急切,那些来不及吞咽的水便顺着嘴角滑到下颌,沾湿了胸前衣襟。
非礼勿视,君慕辰转过头,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林子里捡树枝。
一刻钟后,他归来,见那女子惴惴不安的坐在原地,时不时扭头看向门外,一见他回来了,眼里就冒出欣喜的光芒,大声喊道:“君公子!”
君慕辰薄唇一抿,点了下头,抱着树枝进门,在地上生起火来。
火焰升腾中,树枝“噼啪”作响。常兮抱着干粮和水囊艰难的移了过来,对君慕辰道:“君公子,这干粮和水还有剩,你也吃点吧!”
君慕辰正往火堆里加燃料,闻言接了过来,却放在一边没动。
常兮看了心里一沉,这是在防他?
“君公子,你,你可是在生小女子的气?”见对方不答话,常兮期期艾艾的问。
“没有。”君慕辰惜字如金。
“真的?”常兮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泫然欲泣道:“若不是我这个累赘,公子也不必在这荒郊野岭餐风露宿,都怪我不中用,都怪我……”
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怜惜。
君慕辰无奈一叹,宽慰道:“江湖中人,栉风沐雨,草行露宿乃是常态,姑娘无需挂怀。”
常兮听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呜咽。
君慕辰眼尾一扫,见那女子的右脚还在微微颤抖,便问:“可是脚痛?”
常兮愣了一愣,随后咬着下唇摇头道:“没事,我忍的住。”
话是这么说,泪水却跟不要钱的金豆子般簌簌落下。
那故作坚强的表情引得君慕辰叹息一声,纵然男女大防,也不该见人受苦却无动于衷。
遂翻开包袱,从里面掏出一**金疮药,走到女子身前蹲下,轻道:“受伤的脚给我看看。”
常兮瞪圆了眼,讶问:“公子,你会治伤?”
君慕辰点头,“学过一些医术。”
“那为何……”常兮像是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将裙摆掀起,露出纤足。
梁朝民风保守,若是良家少女被陌生男子看到了脚,便要嫁予那人。有这个顾忌在,对方才会拖着没有给他医治。如今这般行为,岂不是给了他借口纠缠此人了么?
常兮在心里暗笑不已。
君慕辰则屏息静气,将缠绕在她脚上的布解开,现出女子裸足。
那纤纤细足小巧玲珑,五个脚趾还怯生生的蜷曲着,仿若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