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百官齐聚龙首城那晚已经过去了五日了,其余三王各自回了自己的地盘,唯有西王蛮冲留在了京城。每日走街串巷,访访老友,过得好是悠闲。
丞相府就像老皇帝最后的尊严,并不是特别寒碜,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府邸占了三百来亩的地。而且距离皇宫不过两条巷子。恩巷,一条臣子巷。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像是散步,又好像是在欣赏这繁华的京城,悠哉的走在这龙恩巷。一双白净的手偶尔默摸摸巷子边上的墙,像是在感受这老城的体温一般。中年男子不觉走到了魏府。
朱红色的大门在夕阳下额外的刺眼,门匾上是老皇帝亲自提得字,魏丞相府,这白袍男子就是西王蛮冲。看着这块匾额,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天山上那群仙师不辞而别。数十载的经营彷如镜中花水中月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咚,咚咚”
“谁呀”一小厮探出头来问道
“告诉你家主人,说故友来访,有要事相商”西王尽量放轻语气,温声道
“我家老爷一日前便出门了”
“那你家老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蛮冲语气有些急促道
“我家老爷这次出门很急,没有告知府里人去向,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当下人的怎么知道咧”小厮看眼前人和和气气的便开起了玩笑
“那你家老爷跟谁出去了你知道吗?”蛮冲有些后悔没早些过来,不死心接着问道
小厮摇摇头:“老爷是和一个女子出去的,那女子是谁我倒不知道了,不像是有钱的人家,还抱了一个孩子!”
“孩子?”蛮冲心里一惊想起老皇帝死前那晚单独见了魏千秋一面,将那女子和皇子带离皇宫了,还有那晚那个蛇头。这些线头一下子搞得蛮冲甚为心烦。
“你们老爷回来后,就说西边上有个故友来寻他的,就说悔不当初罢!”说罢蛮冲叹了口气便扭头急步离开了臣子巷。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小厮。
却说龙首城外五十余里处,一辆马车不急不慢的走在官道上,马车里坐的不是那黎皇妃是谁?旁边坐着一位三岁大小的孩童,一手支着下巴脸搭在马车窗户上,好奇的看着窗外。赶车的正是蛮冲正在找的魏千秋魏丞相。
“夫人,老爷去世前给少爷改了名字了”外边赶车的老人突然说道
马车里女子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他,给宏儿改了什么名字?”
“老爷说黎姓不能再用了,老爷生前有桩大憾事,将少爷改姓牛,老爷还嫌宏志二字担子太重,只愿少爷一辈子平安,健康,快乐,取了三宝这个诨名。”魏千秋小心应道
“听他的罢”女子轻声道,接着便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还是魏千秋说道:“老爷走前交代老臣了,少爷成年便可向老夫言明自己的志向,若是像老爷所想,只求平平淡淡那种,老臣不便再干扰他的生活,若是有些抱负,老臣会依老爷的交代,扶持少爷一番。”这话本不该向这女子说的,魏千秋实在是看这母子可怜,魏千秋也疑惑为何老皇帝要将他喜欢了一辈子的女人,他竟然如此心狠要将她送到那种地方。
“他没说让你捎这句话给我罢”车内的女子突然说道
魏千秋心头一紧,沉默了片刻:“是交代老臣对你保密了”
“他到底还是对我留了一丝的戒备啊,也是我对他不起,我不怪他,他的一辈子心血都坏到我身上了,我是个祸水啊”车里的女子凄笑道;
魏千秋好似没有听到一般,默默地赶着马车。
女子接着说道:“魏大人见过湖面上的浮萍吗?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我此时就像那随风而舞的柳絮,随波逐流的桃花。老爷走的洒脱,我为他高兴,我害了他一辈子,他也并未怪我。我喜欢他遇事的从容淡定,从来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跟他在一起的三十年是我最心安的三十年啊”
魏千秋突然一愣,不住扭过头看向女子
女子浅浅一笑:“魏大人可是不信小女的年纪?大人既然都见过了那些个仙人就不该有此表情才是!”
魏千秋赶紧回过头,专心赶车
“魏大人是我入世以来一直钦佩的人,就是那四王,也不过是一个个莽夫,空有一腔热血,满心的野心,却没什么心机谋略,跟我家夫君比起差的太远太远。大人又跟他们都不一样,放在以前可是圣人一般的人物呢”车内的女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
两人遇栈即停,遇驿即歇,不急不慢就像春游一般,一晃便是半月。此时女子也没那么多的话了,倒是时常发起呆来,更多的是看着三岁大的孩童愣愣出神。魏千秋更是一句话也不讲,路上更多的是赶车。一路往金靖国南边赶。
“魏大人,老爷走了可给你留了甚么好处吗?”女子站在村口看着引着马准备回城的魏千秋问道。
“老爷将国印给了我孙儿”魏千秋稍稍迟疑便如实告知女子,对于眼前的女子魏千秋对其的尊重也就只比老皇帝低一头,那可是金靖国的女主人啊。
女子瞳孔一缩惊道:“那大印不是同百官印一同碎了吗?难道金靖国国运还没散尽?”
魏千秋摇了摇头:“夫人,老爷那晚用的是太子印,还有老臣的丞印”
“啊”女子突然惨叫,“你可以不死,为何要自己一个人走啊?女子状若疯魔,一头秀发被女子抓抓扯扯,好似河边做法的女巫一般。样子甚为可怖。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