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雀的语气里似乎夹杂了一丝酸涩的情绪,它庞大得仿佛快要吞噬了她,那是源于内心最真切的去心疼一个人时所持有的情绪。尽管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她仍旧去做了,纵使最后的结果会不尽人意,但那时的她,应该足够强大到可以告诉他:尹庭之,你还有我。
对面的人视线瞥了一眼玻璃窗外的暖阳,记忆也仿佛跟随着退回了那个多年前的下午。
那天尹蔚山像往常一样去门店开门,那时的他不像现在,在正规的事业单位上班,而是租了家铺面做起了音乐授课老师。名气还不错,再加上身边朋友的宣传推广,很快他在全市有了很高的名气。
尹庭之的母亲,就是在某一次陪朋友去接孩子被他的才华所吸引所折服,紧接着便是一见钟情,两个人迅速坠入爱河,无法自拔。
待两口之家变成三口之家的那天,尹蔚山便提出要将自己的儿子教育手,当时他的妻子还嘲笑他:“庭之还不一定喜欢呢,不要自作主张。”
可他还是坚持了,虽然后来事实也证明了尹庭之的的确确很有才华,是块搞音乐的好料子。
渐渐地,随着自己的名气越来越大,有许许多多的机构,学校试图高薪招他作专业教师,却被尹蔚山拒绝了。起初他并未发觉这样做有何不对,直到有一次,他的太太收到了一大叠打印出来的照片,他便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尹蔚山望着那些照片,怔怔无言,要作何解释呢?告诉她,自己只是被一个已经有了家室的人感谢了?告诉她,那天晚上,他滴酒未沾,可脑子却昏昏沉沉?告诉她,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些照片是何人所拍?
这样的回应,不是回应,可如果不回应,那便是默认了,不是吗?
他最终还是解释了几句,可那个人却是怎么样都听不进去了。
而当时只有几岁的尹庭之,呆呆地望着自己的父亲,望着他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可自己却不能领会,无法挽救这段几近“失败”的婚姻。
数日以后,妻子搬出家门,暂时带走了尹庭之,又寄来了离婚协议书。
说到这些片段时,尹蔚山的语气是平静的,孙雀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尽力地克制那翻涌上来的痛苦和艰涩,只是望着他,轻闭上嘴唇,沉默片刻,缓解片刻,又听见他补充说:“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时候,我望着那些陌生冰冷的文字,忽然回忆起来结婚时我岳父对我说的一段话,我记得很清楚,他颤抖着接过主持人递给他的话筒,对我这个将要守护他女儿一生的人嘱咐。”
他说:“我不像其他父亲那般提前写好稿子,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对于你,我想强调的是,今天我把我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完完整整地交给你。这意味着,在此之前,她是幸福的,快乐的。从今天起,她的幸福快乐都将交由你,尹蔚山。倘若有一天,你给予她的,不再是她所向往的渴望的,那么,请将她完完整整地归还给我,把世界归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