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雾气在山顶被明灯照散。
没有人想到,在“烈潮”中被太宗拍得灰飞烟灭的守山人,竟然还活着……而且修为还更进了一步。
“沉渊君的确修为尽散。”
守山人拎着长灯,悬浮来到太子面前,道:“他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不过生死之间有大机缘,将军府的那些妖孽历代气运加身,他恐怕也不会轻易死掉。至少以我来看……仅仅凭借白帝的那一架,还不够。”
李白蛟看着守山人,道:“朱密还活着?”
“有些人活着,会比死掉更痛苦,朱密就是这种人。”守山人骷髅面具下泛起一丝笑意,道:“幸亏我来得及时……如果我来得晚一点,应该就要替朱密收尸了。”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加上圣坟里的圣君造化,朱密仍然不是修为尽失的沉渊君对手?”
守山人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必然不是……而且,还差得远。”
她幽幽道:“涅槃境内也有三六九等,朱密是最次的那一等,加上圣君造化也不过如此。在两座天下,除了‘点化生死’的那种禁忌存在,已经无人能够与沉渊君搏命了。朱密不行,我也不行。”
“可是他快要死了。”太子皱起眉头。
“正是因为他快要死了,所以不行。”守山人轻声道:“沉渊君跟裴旻一样,骨子里是个疯子。试问……谁跟死人搏命能够搏赢?”
太子陷入了沉默。
守山人拎着长灯,轻声提醒道:
“殿下。这已经是你第十次来到皇座前了。你仍然不准备坐下去么?”
“你让我免于一死,持旧主之令镇守长陵。但皇座无主,这么拖下去,长陵受到的‘桎梏’也会越来越大。”守山人不得不催促:“光明皇帝在开辟大隋疆域之时,设下真龙皇座的初衷是为了庇护皇城,若天都无主,那么整座长陵便会慢慢消失,直至下一个有缘人出现……所以,你要抓紧时间。”
李白蛟看着那尊皇座,神情复杂,额首罕见的渗出汗珠。
时间已经不多了么。
“还剩多少时间?”他声音沙哑的发问。
同时心中祈祷。
希望还能支撑到东境战争的结束。
“三年……五年?”守山人笼统的报出了一个时间,然后自嘲的笑道:“我失去了很多权限,如今只是一个‘持灯者’,只能掌控长陵的雾气开合,所以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知道。”
太子闭上双眼。
三年?五年?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时间很充裕……应该够了。
……
……
“三年?五年?要去这么久啊?”
温韬听到了太和宫一位道者的话,震惊开口,望向玄镜,道:“小丫头,你这是要把我小师侄直接拐到道宗当上门女婿啊?下次回蜀山的时候,孩子是不是都会打酱油了?”
玄镜被这句话噎得无语,只能愤怒地与温韬对视。
温韬嘿嘿一笑,就喜欢看到这种气愤而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谷小雨已经上了马车,坐在玄镜对面,少女取出一条毛巾,替谷霜擦拭面颊,同时以星辉蒸发后者体表的湿气,一时之间,热腾腾的雾气和冰冷的雨气交织,道宗的马车也不着急,安静停在大雨中。
陈懿的性格十分沉稳,并不催促玄镜动身。
“太和宫的琐事太多,而且会很忙……”玄镜叹了口气,言语隐晦地解释,小阁老李长寿的身死,以及何帷杜威陨落,会掀动道宗一系列的政变风暴,这一次她带着亡父的宫主佩令回到西岭,势必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她无法保证,多久能够结束。
三年或许已经是一个很短的期限了。
“知道了知道了。”温韬叹了口气,望着车厢内的小师侄,恋恋不舍道:“小雨啊,我们要分别了,师叔舍不得你。你现在还小,银子都给师叔保管吧?”
谷小雨傻呵呵地笑着,挠头回应:“师叔,我想起来了,你还欠我二两银子呢,要不你先把银子还了吧?”
温韬已经一骑绝尘而去。
剩下吴道子,错愕看着御马如飞剑的温胖子,短短数个眨眼已经消失在雨幕之中,此情此景,打心
底佩服这胖子的拔腿无情。
这跑路跑得也太快了。
他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接着从怀中取出了红雀,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谷小雨和玄镜一怔。
吴道子掌心的红雀,已经瘦得不成模样,皮毛破碎,斑斑血迹,不过此刻已经结痂,一道道青灿阵纹烙刻在红雀的骨骼之中,不断迸发出轻微的破风声音,一缕又一缕的生机阵纹运转,升起。
若不是这些生机,这已经是一具死物。
“红雀在阎惜岭拼命护住了宁奕,它如今神形凋零,灵智下跌,需要回到道宗紫霄宫的‘赤练炉’内休养。”吴道子看着红雀的伤势,有些心疼,轻声吩咐道:“谷小雨,你随玄镜回西岭,切记要照顾好它。”
谷小雨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将红雀捧回。
吴道子又取出一枚挂坠,秘密交给小家伙,传音道:“这挂坠是一座秘密洞天,我和红雀这几年踏寻的风水龙穴,圣山墓陵,搜刮了许多圣物。它应得的这一份,都在这座秘密洞天内。”
谷小雨接过挂坠。
他有些难过地心想,红雀前辈贪财又好色,如果能看到这枚挂坠,听到吴道子的话,恐怕会开心的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