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点零头。
他忽然好奇问道：“和尚，每年浴佛法会，鸣沙山都是这么多人？”
来来往往，一片熙熙攘攘。
甚是喧嚣。
在大隋中州，除却“大朝会”，否则很难看到这副景象。
“其实我也奇怪……”沙弥挠了挠光溜溜的脑门，道：“以往没那么多人，今儿奇了怪了，山上的客房都快不够了，还有三法会就开了，师父在殿里准备了被褥，若是人实在太多，咱们就把房子放出来，给客人们住。”
马车在山路上缓慢前行，入了鸣沙山门，一片空旷的长道，远方一座寺庙燃起袅袅白烟，周围十几座山峰环绕，如此多的人都住满，可见今年的确是异常“热闹”。
云雀哭笑不得，“师傅，今年的浴佛法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沙弥眨了眨眼。
他怔了两秒，然后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事情，提高声音，“啊……我知道了。”
沙弥很是聪慧地探出脑袋，看了看山道两旁无人，然后顺势爬上了车厢内，云雀给他挪了一个位子，沙弥很是舒服的把屁股坐稳，拍了拍身上烟尘，压低声音心翼翼道：“师兄对我了……禅宗和律宗的两位大师兄，要在今年的浴佛法会之上，一决高低，这场对决似乎涉及到灵山的‘佛子’之位。”
他顿了顿，有些愁眉苦脸，“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佛子’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什么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呀。”
宁奕和裴灵素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讶异。
东土对于大隋境内的了解甚少。
就像是宁奕哪怕现在告诉这位沙弥，自己的身份是大隋蜀山传人，在北境海楼如何如何，恐怕这位沙弥也是一头雾水……
同样的，大隋对于东土灵山之间的内部斗争，了解的也是很少。
几乎于零。
宁奕对“灵山”的了解，仅限于寥寥的几个字词，浮屠山，虚云大师，盂兰盆节……而禅宗和律宗之间的代表人物，一概不知。
东西两座庞然大物，对于宗内的态度，向来很是保守。
除了他们刻意推到世俗眼中的特殊存在……比如紫霄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宫主周游。
他们只让世人看到，他们想被看到的地方。
如果这次“佛子”角逐出来了，那么想必要不了多久，整个大隋都会知道那位佛子的姓名，这就是灵山的力量。
只需要一夜，就可把那人推到万千目光之下。
宁奕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掀开车帘，望向山道之下，那些僧人堆叠拥挤的人潮。
沙弥自顾自开口，咕哝道：“以往的检查……也没这么严格的，今年查的可严了，从凌晨到正午，就只吃了一个馒头，饿死我了。”
他叹了口气，瘫坐在马车的椅子上。
一道略有些调侃的声音响起。
“家伙，肚子饿了，请你吃羊腿。”
沙弥头摇的像是拨浪鼓，道：“那可是破戒的！”
完顿了顿，意犹未尽的回味道：“羊腿太油了……不过味道还可以。”
他望向宁奕，发现面前坐着的一男一女并没有开口，而是拿着一种古怪的神情望向自己。
声音是从……车帘那边传来的。
沙弥一屁股窜了起来。
他瞪着掀开车帘，优哉游哉盘膝坐在一把飞剑，与车厢保持平齐的黑袍年轻男人，飞剑低空掠行，剑尖摇曳，几乎随时可能撞在地上擦出火花。
这位黑袍年轻男人笑眯眯伸出一只手，从车帘那边伸手揪出沙弥，“上次偷吃羊腿的果然有你吧？”
“净莲师叔绕了我吧，再也不敢了！”沙弥快要哭出来了。
“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净莲拍了一下家伙屁股，将他掷在地上，看似随意，实则极其心，飞剑的速度刻意放缓，但还是使心眼的推了一把，让家伙摔了个狗吃屎，哈哈笑着回头扮了个鬼脸。
他重新加快飞剑，来到车厢平齐的位置，摘下斗笠，露出了那张白皙的面孔。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颇为感慨。
“宁兄弟，好久不见。”